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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仁智圖》卷採用平列構圖布局法,也就是省掉背景,平列人物,這種畫法是起源於漢代,同類題材常採用這樣的畫法。
雖然畫卷中人物是平擺浮擱的,但因為畫家畫技的高明,精心設計了所描繪人物的姿態表情,使畫卷中的人物之間有了一種內在的聯繫。
畫卷中毎部分人物都形成一個個獨立的故事,人物旁註明了人物的姓名、畫的題記、記述故事梗概,這樣的方式稱為「頌詰」。也是常見格式,敦煌筆畫上的供奉人旁邊,歷代功臣圖的旁邊,常見到這樣的文字。
「看著還真是宋絹。」四舅媽將放大鏡交給了四表舅:「肘子現在是研究古代書畫所用絹帛的大行家了,你來說說?」
「的確是宋絹。」周至眼神好,還用不著放大鏡,只湊近看了一下絹面就得出了比較明確的答案:「晚晴的顧文斌認為絹本易壞,所以唐宋名跡絹本多為後人偽托,真跡百無一二,因此從來不收,也影響了相當一部分後人。」
「然而通過現代科學年份鑑定,顧文斌的說法早已被推翻了,最起碼屬於一種偏見。」周至說道:「根據國博現在的研究發現,不少宋代書畫作品現狀相當的完好,絹不酥脆,甚至還能很乾淨,實例如宋徽宗趙佶的《聽琴圖》,馬麟的《層疊冰綃圖》,我收藏的荊浩《蜀山圖》保存得都相當好。」
「反倒是比唐五代和兩宋晚許多的明代畫作,如藍瑛和陳洪綬的作品,絹色反倒是陳黯得多。」周至笑道:「之前故宮的《聽琴圖》和《層疊冰綃圖》,因為絹面太新的緣故曾被斷為偽跡,現在經過科學檢測,發現偏偏是真跡。」
「其實在我看來,通過分析絹織的蠶絲,織法,染法等細節,能夠分析出絹帛所屬的年代,進而為畫卷真偽提供佐證。」
「古代干書畫鑑定的多是高級知識分子,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研究自己所用的畫卷蠶絲用的是桑蠶絲還是柞蠶絲,吐絲的蠶是三眠蠶還是四眠蠶,不會理會織造方式是幾經配幾緯,初始的漂白和染造工藝如何。」
「他們更注重的是材料的吃色、暈染等與書畫直接相關的特性,同時也會自己做深加工,如軋光,膠礬。」
「後世的研究者們多是從筆法,書法,墨法,印章等方向研究真偽,最多深入到畫家的膠法,染法,而在絲織絹帛的研究上,幾乎是空白。」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嘛。」四表舅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紙的發明遠晚於絹,而紙達到能夠滿足藝術品需要,可登大雅之堂,自然還需要有一套與之匹配的裝裱懸掛的制式相匹配才行,這一套東西,卻是直到晉代才變得成熟起來的。」
「而在此之前,用絹乃是書畫常態。而歷代絲絹,也有著細微的差別。」
「宋代絹在織法上,經緯都是單絲,然緯線密度較經線稍稀疏,顏色上與著名的『藏經紙』相似。」
「元代畫絹與宋絹類似,不夠經緯密度皆稀疏,絲線也較宋絲更細。」
「明代開始採用雙絲織法,一經雙緯,絲線粗細均勻,經緯間空隙也均勻,說明了絲織業的長足進步。」
「而到了清代,則採用雙經雙緯等織造方式,絹面強度更高,也更加細密。不過明清兩代又出現了大量的造假,利用染舊等手法讓絲絹強行『老化』,將新作老,也有將舊書畫重新裝裱,讓舊絹洗刷,將老作新,大大增加了後人鑑別的難度。」
四舅媽笑道:「你這也算是獨闢蹊徑,卓然成家了,不錯不錯。所以通過用絹來看,這幅畫也是宋本無疑的了?」
「只能說是宋絹。」周至說道:「至少從絹的各處特性來看,是宋絹無疑,不過用宋絹的是不是就是宋畫,卻又值得商榷了。」還有一個
「我倒是覺得從筆法,墨法來看,也是宋畫無疑,關鍵是風格與故宮的《列女傳仁智圖卷》別無二致,且主題上又只有補充,沒有衝突,再加上前後歷朝名家的題跋和印記,造假的難度實在是太大,而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四表舅已經把題跋印記都看出來了?」周至非常訝異,這個需要博聞強記,要對歷代藏家的不同時期的字、號、書法、用印都有相當程度的熟悉才行。
他現在其實也可以做到,不過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