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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沒有用!」周玉淡淡地說道:「如果陛下想要將徐階罷官,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有人彈劾。如果陛下不想要徐階罷官,就算百官聯名彈劾也沒有用。你想想當初的嚴嵩,也曾經被數次聯名彈劾,但是只要陛下想用他,他便牢牢地坐在那個位置上。只要陛下不想用他的時候,才會雷厲風行地罷掉嚴嵩。如今的徐階也是如此。
而且……
你想想嚴嵩時期,在陛下沒有罷掉嚴嵩的想法前,那些彈劾嚴嵩的官員都是什麼下場?」
「罷官嘍!」張洵無所謂地說道。
「何止罷官啊!」鄒玉嘆息了一聲道:「還有不少死在大牢裡面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此時彈劾徐階,陛下不僅不會罷掉徐階的官,還會將彈劾的人罷官,或者打入大牢?」
「呵呵……」周玉低笑了兩聲道:「不好說,但是陛下肯定不會罷掉徐階的官,至於罷掉那些彈劾徐階的官員,或者是把他們打入大牢,卻未必是陛下。」
「你是說徐階?」
「呵呵……」周玉的笑聲中帶著幾分譏諷:「嚴嵩囂張,徐階陰狠。你當徐階做不出來?」
「可是……陛下為什麼沒有罷掉徐階官的想法?他應該已經觸動了陛下的底線啊?」張洵的聲音充滿著不解。
「你連這都猜不到?」周玉抬手拍了拍張洵的肩膀道:「你還需要歷練啊。」
「滾蛋!」張洵笑罵道:「趕緊說給我聽聽。」
「唉……」周玉嘆息了一聲,語氣變得凝重道:「你知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句話吧?」
「廢話。」
「那你和我說說這平天下的平是什麼意思?」
「平定唄!」
「不!」周玉搖頭。
「那是什麼?」
「平衡!」
「平衡?」
「不錯,就是平衡。所謂的平天下,就是將天下調理陰陽平衡。所以每個帝王最常規的手段就是平衡。」
張洵恍然道:「你是說高拱和徐階……」
「不錯!」周玉點頭道:「如今內閣就處於一個平衡的狀態中,猶如當初的嚴嵩和徐階,如今是高拱和徐階。如果陛下將徐階罷官,內閣勢必變成高拱一家獨大。如此下去,陛下如何會放心?所以,在沒有找到能夠代替徐階,平衡高拱的人,陛下是不會罷掉徐階的官的。」
張洵沉默了,最終長嘆了一聲,對周玉的論點服氣。
但是……
在他們兩個身後的殷士儋和陳以勤臉色變了,兩個人不由頓住了腳步,渾身都變得僵硬。
「完了!」
「完了!」
「這下子完了!」
「陛下根本就沒有罷掉徐階官的想法,怪不得高拱和羅信都沒有動靜,就自己兩個不知死的人貿然彈劾徐階。」
兩個人呆呆地相互對視著,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裡面,透心涼。
他們兩個仿佛看到了徐階手持利刃,刺入他們的心臟。
「怎麼辦?」陳殷勤顫聲問道。
殷士儋苦苦思索半響道:「我們能不能把奏章要回來?」
「不可能了。」陳殷勤搖頭嘆息道。
「那怎麼辦?」
「我們去找裕王點下吧。」
「去找裕王殿下向徐階求情?」
陳以勤像是看白痴一樣地看著殷士儋道:「你覺得徐階會原諒我們?」
「那我們?」
「找裕王殿下給我們做個中介,我們徹底投靠高拱和羅信,只要他們兩個接納我們,就會保我們兩個。即便是徐階想要害我們,也害不得。」
「那……高拱和羅信能夠接納我們嗎?」
「不管他們接納不接納,我們都要去試一試。而且我們去了裕王殿下那裡,苦求裕王殿下幫忙。裕王殿下心軟,一定會幫忙。到時候請求裕王殿下將高拱和羅信請到王府。不管他們是否接納我們,到時候我們都和他們兩個一起離開王府。徐階知道後,便會認為我們已經是高拱和羅信的人了,想必也會有忌憚,說不定我們就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