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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的到任還得再等一等,因為他那個大寧城比較特殊,乃是獨自懸於長城之外的一處孤城,一刻也離不得主將。
不僅要楊四畏到任,而且還得等楊四畏徹底摸透了大寧城的城防要點,並派自己的隨任家丁把控要害之後,戚繼光才能走得了。否則大寧城萬一有失,別看他們兩位大帥都是功勞一大堆的名將,照樣吃罪不起。
大寧城,那可是漠南大戰之後大明伸手打圖們耳光的證據!朱翊鈞這年輕天子能不把這個看得極重麼?
更何況大寧城也是高宮保的戰績,要是弄丟了大寧城,誰去給這位新晉的少司馬一個交待?別看高務實這個少司馬主管的是京營,但他依然是兵部的左侍郎,是全天下武將的堂上官之一!
趁著戚繼光來京還有段日子,高務實則開始主抓起後勤來——說起來這還是他的拿手戲。
按照高務實的計劃,京師城北的禁衛軍大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嘗試,不僅將超過六萬人的訓練營、駐地、糧儲倉庫、兵甲倉庫、火藥倉庫等等全部規劃在此,同時還按照高務實的要求,將這裡建立成為一個超大型棱堡。
可以想像這地方將來肯定會有兩個名字:京北大營、禁衛軍堡。
不過這個規劃的推行出現了很大的阻力,因為兵部的奏疏上報到內閣時,申時行表示不同意。
按理說在現在的內閣之中,實學派是有明顯的人數優勢的,包括次輔、建極殿大學士許國,以及兩位群輔、文淵閣大學士張學顏和東閣大學士吳兌。
在一個五人內閣之中,占據了三位閣臣的位置的實學派聲音肯定不小,可惜這次申時行偏偏就占據了上風。
因為他是首輔。
乘著從嚴嵩、徐階、高拱、郭朴、張四維一路吹到現在的東風,申時行這個首輔依舊是「強勢首輔」,不僅可以力壓六部一院,而且能在內閣中一言而決——當然其他閣臣如果以辭職相迫,那是兩說。
不過申時行畢竟不是高拱那樣的個性,他雖然一言而決了,但還是給出了理由,而這個理由還十分的冠冕堂皇兼理直氣壯:沒錢了。
沒錢,這兩個字真是有明一朝宛如夢魘一般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大事、要事都是壞在這兩個字上頭。
而現在,申時行依然靠著這兩個字來駁回兵部的疏議。
他在內閣中語重心長地表示:「諸公,兵部現在要提振京營,這想法當然是好的,我本人也非常支持,你們看之前高求真要搞禁衛軍,我不就同意了嗎?
但是我等身為國朝輔弼,凡事不能盲動,更不能激進,有首詩諸位肯定都讀過:『萬艘龍舸綠絲間,載到揚州盡不還。應是天教開汴水,一千餘里地無山。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皮日休說的雖是大運河,但其中的道理放在禁衛軍一事上也是相通的。
這幾年朝廷花了多少錢了?大戰連年啊諸位!心齋公,你是管著戶部的,戶部今年尚有多少余錢?」
張學顏微微搖頭:「除掉預算中必須要支出的款項,今年的余銀大概還剩十三萬兩。」
「瞧瞧,十三萬兩。」申時行立刻接口道:「朝廷這麼大的攤子,哪裡都有可能出現某些意外而需要花錢,這十三萬兩能做得多少事來?而且我還有個疑問,這京北大營有必要修得那麼誇張麼?以前內外城的兩處大營現在就這麼不要了?」
既然說到了具體事項,身為主管兵部的閣臣,吳兌就不能不站出來說話了:「元輔,京北大營或者說禁衛軍堡,其建設的目的還是很明確的,道理也說得通,這些在兵部的奏疏中都有說明。」
他指了指申時行桌上放著的那道奏疏,道:「京北大營之所以選址在京城以北,是因為我朝之敵在北。禁衛軍屯駐京北,便是取『為王先驅』之意。至於為什麼要修建那樣巨大的一座堡壘,則是從兩個方面考慮。」
「一方面,禁衛軍六萬大軍駐紮於京北,則即便有敵趁我不備殺入京畿附近,在不解決掉這京北大營之前,他們也什麼都不敢做,這就很好的緩解了神京可能面臨的壓力。
另一方面,禁衛軍的選址不入城內,是為了不擾民,而就在城北不遠處,則是為了一旦奉詔受令,隨時便可以出動,不會影響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