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吳亮身上的棉袍已經被胸前傷口滲出的血浸透了,呈現出一種讓人作嘔的黑紫色,粘在了皮膚上。被稱做宜春的年輕人拿出一個黑色的羊皮卷,一字打開後,裡面是各種精巧的刀具。有的細窄,有的厚寬,也有的奇形怪狀。
玉老爺子說,「你們可別小瞧了這套東西,少了它,宜春的一身好本事可就施展不出來了!」說話間,宜春已經將吳亮的棉袍劃開,露出沾著血跡的胸膛來。
左胸心臟的位置上,有大小三處傷口。燕合宜看到,中間的一處傷口最大最深,皮肉外翻,是致命傷,而其他的兩處則稍淺。宜春低著頭說,「回老爺子,我需要把屍身翻過來,需要人幫手。」焦輝頭一個就往後退了,燕合宜雖然膽大,卻也不願觸碰死屍。
忽然,宜春一指離他最遠的仲華池說,「不如就勞煩這位小哥搭把手吧!」說著,他已經抬起了吳亮的肩膀。仲華池一愣,反手指著自己,大為驚訝的說,「你說我?不行不行,我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宜春偏認準了他似的,耐心道,「只是把他翻個面兒而已,用不著縛雞之力,趕緊動手吧!」在眾人的注視下,仲華池總不能說自己膽怯吧。
「怎麼著,害怕了?」和碧碰了碰他說,「快去,別讓我瞧不起你!」美人在側,別說那是具死屍,就算是閻王老子躺在那兒,仲華池也得擼胳膊挽袖子的把他翻過來,怎麼能讓和碧看笑話呢?
仲華池咳嗽一聲,下巴維揚,準備大步流星的走過去,也好顯示出自己的男兒氣概。可老天爺偏在這時候和他開玩笑,一截枯枝硌著他的腳心,人的重心不穩,仲華池整個人猛的朝前一撲,好巧不巧的壓在吳亮身上。
重力之下,吳亮口中湧出泛著酸腐氣味的嘔吐物,仲華池頓時臉色蠟黃,一把捂住嘴,強掙扎著站起來,朝院外跑去了。宜春面色冷冷,燕合宜只好說,「他不中用,還是我來吧!」
兩人一個抬頭,一個抬腳,一起用力,將吳亮的屍身翻了過來。棉袍盡數褪下,不得不說,這吳亮養尊處優,一聲皮肉養的白嫩細緻,和姑娘家似的,玉老爺子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從前吳家也算是殷實人家,吳亮的父親承了家業之後好吃懶做,沒幾百就拜光了。即便高傲如吳氏,也不得不看在那份聘禮的面子上,嫁給李成河做了填房。
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吳亮的惡性遠勝他那個不中用的爹。吃喝嫖賭無一不缺,可這些都是需要銀子的。家中沒有,吳亮就到李府去找自己的姑姑。
吳氏是個護熱的人,只要是吳家的人,她都有求必應。吳亮每次都從後門溜進李府,拿到錢就去找翠香樓的嫣紅姑娘鬼混。銀子花沒了,就又來要。李成河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只是礙於情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既是要驗屍,除了棉袍,褲子也是要褪下去的。和碧知道自己不好再留在這裡,藉口說要用用玉老爺子的小廚房,為他做一道拿手的點心,匆匆離開了。
宜春將屍身上的衣物全部脫掉,一寸一寸的細細檢查,就連指縫、鼻孔和頭頂這些隱秘的地方都不放過。燕合宜覺得這份細心實在難得,忍不住對他說,「我發現吳亮手上有一些細小的傷痕,似乎是新傷。」
宜春頭也不抬的說,「我已經看過了,那些不過是擦傷而已。想必他從翠香樓出來之後,急匆匆的要去哪裡,小湘子又黑又窄,他伸出手來摸索著,自然會擦出一些傷痕。」燕合宜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兇手假稱有事,將吳亮從翠香樓騙到小巷,再殺死他!」宜春點點頭表示同意,並補充道,「去翠香樓傳遞消息的不一定是兇手,為了不暴露自己,恐怕是花錢雇來的小乞丐之類的。」
短短几句話之間,兩人甚是投脾氣,話也越說越多。宜春讓燕合宜幫忙把吳亮的屍體再翻一個面,拿出那把又薄又窄的小刀,在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滋拉」一下化開吳亮的胸膛。
白花花的肉帶著肥肉向兩邊翻起,肚腹里的心肝脾肺帶著一團團腸肚一股腦兒的涌了出來。即便鎮定如玉老爺子,喉嚨也忍不住動了兩下。焦輝連跑都來不及,連眼一翻昏了過去,失去意識前還吐出了一口穢物。
「沒用!」宜春似乎對焦輝的反應有些鄙夷,他故意問燕合宜,「你怎麼樣,如果堅持不住,可以先出去吐一下。」燕合宜盯著那堆腸肚,心不在焉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