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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秦青桐從未想過哪個祖父口中桀驁狷狂的師公會是現在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這個意料之外的初見有些出乎意料,卻又極合情理地安撫了秦青桐心中的煩躁。
柳安有些意外黎淵的樣子,卻也不過是瞬息之間也就釋然了。修士說到底也只是人未曾合道,誰又能真正斷得了七情六慾。他們也只是比那些從未修行過的人更能明悟生死之別罷了,卻也更加偏執和癲狂。
「桐兒,這是你師公。」,柳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緩,但是秦青桐總疑心自己聽見了些許的激動。努力揚了揚嘴角,還是擠不出來一個笑來。就連勉為其難都做不到,秦青桐也就不做無用的努力。
「師公。」,輕靈的聲音帶著藏都藏不住的倦意,卻仍舊如同驚醒春筍的春雷一般不大卻帶著驚人的力量。黎淵的神情一下子就舒朗了起來,他不似柳安一般心思深沉。
在他看來只要柳青嗣性命無礙就一切都還好,新生的孩子如同朝陽一般可愛生機勃勃,如何能夠不歡喜?
「桐兒?」。輕輕柔柔生怕像是嚇著她一樣,這幅愛而無措的樣子一下子就撕開了秦青桐偽裝的心頁。
垂著眼睛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低聲道:
「在,師公,我叫秦青桐,是爹爹的長女,也是太玄弟子。」。
這樣的自我介紹有些索然無趣,卻也將秦青桐的尷尬無奈展現地淋漓盡致。
看著秦青桐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黎淵有些心酸也有些無奈。
「好孩子,回來就好。以後有師公、有宗門莫要在害怕。」。
秦青桐一瞬間只覺得身體有些僵硬,她就表現得這樣明顯?思來想去也只剩下苦澀,慌亂地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走,一路奔波,想來也是不輕鬆。桐兒先去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們在閒話家常。」,貼心的話無不是處處為秦青桐考慮,秦青桐眼眶一熱,卻也只能自嘲,她早已經不是一個可以盡情流眼淚的人了。
「嗯。」。
秦青桐與柳青嗣相似的眉眼竟是叫黎淵有些晃神,只是他一手教養的弟子向來驕傲而矜持,世人所言有匪君子,如琢如磨,不過是以溫文爾雅為飾罷了。而眼前這小孩兒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杯弓蛇影、小心翼翼。他卻是不知道他如此驕傲的弟子會教養出來這樣一個膽小敏弱的小孩兒。
如此這般,心下竟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哪怕是在遠離東青的鮫幻大陸之上,太玄宗的駐地也一點兒沒有墮了它東青一流大宗門的威風。不論是護山大陣還是巧奪天工的精美樓閣一一不曾少了一樣。總是叫太玄弟子有一種不曾離宗的異樣感,倒是少了幾分對陌生世界的恐懼與慌亂。總歸有宗門、有師長,他們只需要顧好自己的修行便好。
秦青桐跟在黎淵的身後以為要走好久的路才會到目的地,倒也沒有第一時間卻回應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她只是世間最尋常不過的一個生靈罷了,她只想守護好自己的至親,如此便已足夠她一路心安。
黎淵的溫和與包容只是給予了秦青桐,些許的變化並不足夠他改變霸道詭變的秉性。等過了宗門駐地的大門,進了護山大陣,腳下一抬就將同行的尺素等人撇下,帶著秦青桐一行人到了他早就準備好的洞府外。
尺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倒是想好好見見這個師祖念叨了許久的師妹。只是不論是他的好師祖還是這個異族師妹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過他,幸好只有他自己,也算是保全了他大師兄的臉皮了。
不過尺素倒是覺得有些可惜,畢竟大師兄的臉面並不會因為師祖的些許舉動而損毀,但是師祖的歉意卻會因此而產生。哪怕是身為太玄宗的大師兄,
他也不會嫌棄資源多不是?
尺素笑著遙遙頭,山不來就他,他去就山便是了。自家同門之間何需在意些許小節?
既然選擇了,就只能一往無前的走下去,退縮不過是懦弱的藉口,她不能也不需要。因此哪怕她並不清楚黎淵這個師公想要做什麼,還是將信任給予了柳安。
如果連血脈至親都無法信任,那她又如何能對從未見過的宗門給予信任,她又如何面對她的爹爹?她信她的爹爹,自然也信他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