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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張聰「嗤」了一聲,說:「雨深,我說你太自閉了吧,儘管你是文化人,又有才華,但你終究是個書呆子。幸虧你有教師這個還算可以的職業,不然,說了你別生氣,你可能都玩不轉這個世界。當今社會,竟爭得很激烈,很殘酷啊!」說到這裡,張聰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一邊哼一邊抖動著腿。
朱雨深看了下時間,已將近九點鐘了,他沖張聰說:「你今晚就睡在我家吧,不早了。」
張聰說:「那不行,我回去還有事。」他便迅速站了起來,隨後就告辭了。朱雨深看到他講了這麼多話,精神是清醒了不少,就讓他走了。
朱雨深關門後上樓,看到肖蓉並沒有睡下,她還在玩著手機。
肖蓉見朱雨深上來了,她躺了下去,背對著朱雨深問道:「剛才你那個同學老是提什麼露露,露露的,她是什麼人?她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朱雨深心頭一驚,不過他馬上又恢復了平靜。他說:「噢,那是張聰的一個同學,是他以前追求過的女人。現在病得不輕。她正好是我一個學生的姐姐,所以張聰就在我面前提起了她。」
肖蓉說:「哦,原來是這樣!後面我好像聽到你們說什麼王擔寶娶了一個得了絕症的女人,是不是她呀?」
朱雨深答道:「不是。王擔寶的那個已經不在了。」聽到這裡,肖蓉顫抖了一下。朱雨深趕緊從後面抱住了她,說:「這叫紅顏多薄命啊。」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
轉眼之間到了四月下旬,朱雨深和肖蓉各自提前向單位請假。他們的婚禮安排在五月一日,所以假期就從前兩天算起,共十五天。
四月下旬,朱雨深休一個雙休日後,還有幾天的課要上。這期間,他們還要參加大劉的婚禮。婚前,朱雨深還得去趟姑姑家,事情安排的滿滿當當的。所以這個雙休日,朱雨深決定回自己的老家一趟,上一下父親的墳。馬上要成家了嘛,他應該告慰一下在地下的父親。想到這裡,朱雨深又覺得還要去母親那裡一趟,告訴她這事。至於她來不來參加婚禮,就隨便她了。
周六吃過早飯後,朱雨深在鎮上就買好了紙錢,放在車簍里。然後跨上自行車,快速地向自己老家所在的地方騎著。
早上的陽光還很燦爛,然而到了中午時,天就陰了下來。江南的雨說下就下,這讓朱雨深比較著急,他加快了速度騎車。趕到墓地後,天空已下起了小雨。朱雨深用傘罩著紙錢,點了火,這樣才順利地把紙燒了。
繼而他又折回村子裡。看到村口那戶常年在外的人家的屋子倒了一方牆,讓朱雨深的心口一沉。他快步走到自己家屋子跟前。這個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青磚瓦房的四壁已爬滿了青苔,屋子周圍的茅草已長到一米多高,屋子都不好進了。朱雨深有很長時間沒回來了,他在屋子前閉上眼睛,聽著從屋檐上往下滴的水聲,他沉思了好一陣子。
以往那些瑣事的片斷不斷交錯地呈獻在他的腦中。他最終沒有進屋,因為這時雨漸漸小了,他決定再騎快車,趕到母親家那兒去。他走到村邊那塊大菜地,那景象讓他吃了一驚。那塊村上人共有的大菜地已徹底荒蕪了。這裡雜草叢生,已見不到一株菜了。
若干年前,這裡可是一片綠油油的。什麼蔬菜、瓜果都有,一年四季都充滿誘惑力,白天都能看到有人在這兒忙碌。而如今……他感覺鼻子酸酸的。這種變化讓朱雨深一時適應不了。他知道村上的人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來的人也做不動或沒精力去種地了。村上也是一片死寂,幾乎看不到一個人。靜靜地只能聽到雨聲。
不知從何時開始,朱雨深就已經變得多愁善感。今天回來一趟,他觸景生情,眼裡全是雨霧,以致於他推著自行車走了好長一段。過了中午時,他走到了一個行政村村部所在地時,雨停了。這裡的馬路兩邊有好多家商店。當他看到一家包子店時,就買了三個包子,當作中飯了。吃完後,他的情緒穩定了,就騎上車,朝母親現在的家騎著。等他騎到赤水河河埂上時,這裡的空氣霧蒙蒙的,霧氣似乎是從那盈盈的河水中湧上來的。
那寬寬的河床中已瀰漫著霧氣,很快就看不到河水了。這條赤水河發源於赤鎮的山區,一路與長江平行東流,到黃鎮這裡已是比較寬的大河了。朱雨深去母親家,得先從赤水河的一段河埂上順流而下。
河流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