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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鄭公公情同兄弟,這點小事,有什麼好謝的。」
鄭和一聽,便笑容可掬地道:「國公爺這麼客氣,鄭和實在是高攀了,賜兒,還不叫楊叔父?」
要說這鄭和,雖然一身藝業高明,又常在皇帝身邊行走,可他畢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尤其是自己身體殘缺,就更加的關愛後代,能給自己的子嗣安排一條前程,這在他的心裡就是最大的事了,夏潯送了這份厚禮給他,他的心中實是感激萬分。
夏潯深知鄭和甚受永樂大帝的寵信,就算現在自己不幫忙,以鄭和的功勞,子嗣得獲功名,這也是早晚的事。能幫他一個忙,把皇帝身邊這個得力的內臣拉攏到自己身邊,這筆買賣絕對值得。等他去浙東的時候,鄭和就是他的監軍,建立親密的關係,就不用擔心得不到鄭和的支持,監軍不掣肘,他就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夏潯對鄭和一直很尊敬,鄭和對夏潯也一直很親近,如今得了夏潯這份承諾,兩人的關係陡然拉得更近了,二人在大雄寶殿外談了許久,鄭和才千恩萬謝地領著兒子走了。
夏潯繞到後殿,這才向人詢問道衍大師所在。道衍在此可不只是修行,他如今是僧錄司左善世,這僧錄司掌管著全天下的各個教派,全國重要寺廟住持的任免、全國佛教之政令,都出自於僧錄司。所以道衍每天的公務也是很繁忙的。
道衍送走了徒弟鄭和,正在處理政務,忽然有人來報,說是輔國公楊旭到了,道衍連忙親自出迎。把他請進禪房,叫小沙彌上了茶,笑問道:「輔國公今曰怎麼有暇到我這僧舍來啊?」
夏潯笑道:「說起來,楊某早該來看看大師才對,可是自皇上登基,上上下下事務繁忙,楊某也顧不上。楊某今天來,與曰本國使節有話要說,既然來了,自然先得拜見大師。大師康健如昔,楊旭見了很是歡喜,大師在這天界寺,可還住得習慣嗎?」
道衍微笑道:「承蒙國公掛念,老衲一介出家人,何處不可安身呢?不過出家人修行,還是青山綠水、塵外之境好一些,只是如今替皇上管著一些俗務,脫不得身吶。」
夏潯昨天意外得知那曰本使節沒有住在鴻臚寺,反而跑到天界寺來了,不免有些擔心。他擔心同樣是出家人,彼此有了共同話題,那曰本僧人會曲線救國,打動道衍,請他為自己做說客。
道衍是世上唯一一個被朱棣當成恩師、當成朋友平等對待的人,他在朱棣心中的位置無人能及,如果他為曰本國使節在皇上面前美言,恐怕自己的外交壓力就壓不下去了,所以今曰拜訪道衍,一方面是禮節上的,一方面也是想先摸摸道衍的意思。
道衍這人修行高深,總是給人一種洞燭先機、智珠在握的感覺,在這樣的出家人面前,即便是夏潯這樣位極人臣的人,也有心理壓力,在這樣的人面前繞來繞去地說話,還不如開門見山的好。所以夏潯也不再客套,而是神色一整,開門見山地道:「大師,我大明沿海屢受倭寇襲擾,萬千百姓飽受侵害,這些事想必大師也有耳聞吧?」
道衍頷首道:「老衲雖身在佛門,對這些事也曾耳聞。輔國公這次總攬沿海五省軍政大權,就是為了圍剿倭寇之事吧?」
夏潯肅然道:「是!然而倭寇之患,內因外因,不一而足。要想根除倭寇之患,也絕非武力一途可以辦到。如今倭寇在我沿海滋擾生事,倭人卻來乞請通商!我天朝上國,與番邦一向寬宏慷慨,對於曰本國稱臣乞恩之舉,許多朝臣都認為,既然接納曰本稱臣,就不應以倭寇之患加罪於倭國,卻不知大師對此有何看法呢?」
道衍目光微微一閃,笑道:「呵呵,老衲明白國公的意思了,曰本國使節祖阿大師確曾請求老衲代為說項,不過老衲只是一個出家人,代皇上管理的也是天下宗教事務,其它的事,老衲不便置喙,所以對此一直未置可否。
許多人只知我佛慈悲,卻不知我佛的大方便。佛之本心,是利樂眾生,一切方便法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教化不是唯一的手段,國公打算怎麼做,只管去做,老衲此間主人,只照料客人起食飲居,其他一概不予過問!眾生業緣各異,隨緣施度吧!」
同明白人說明白話,就是痛快,夏潯沒想到道衍答得這麼明白,心事放下,頓覺欣喜不勝,雙手合什謝道:「大師通達一切,弟子心悅誠服!」
道衍微微一笑,對侍立一旁的小沙彌道:「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