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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亮。
細細密密的光線自小窗中投下,赤明如金。
盆松高有三尺,老乾虬枝,宛轉曲折,環繞盤旋,如若蛟龍,天光一照,雲霞升騰,鬱郁青氣流轉不定。
陳岩坐在梨木大椅上,雙手平放,閉目沉思,堅若磐石,額頭凸起,如金剛珠,似天庭印,熠熠生輝。
「呼,」
陳岩迎著日光,識海中神魂觀想,光和暗,日和陰,一種玄而又玄的力量瀰漫,時刻壯大。
「嗚嗚嗚,」
火盆之中,有一層白灰,暈開淡淡的血光,風一吹,有嚶嚶的哭聲傳出,好似猿啼,又如鬼叫,非常滲人。
這是女鬼的餘氣未散盡,才產生的異象,要是有陰氣滋養,說不定還能再次化形。
「想得美。」
陳岩睜開眼,右手結印,口吐真言,識海中神魂一動,玄妙的力量生出,引動周圍的氣機,組合變化。
嘩啦啦,
半刻鐘後,室中聞聲四起,如雷霆砰磕,窗扉皆震。
下一刻,
陽剛激烈之氣縱橫,往來如龍,驅散陰鬼之氣。
陳岩散去手印,這一招乃是天鼓雷鳴,可以引動氣機如雷霆,最是可以驅邪滅鬼,可惜是準備時間太久,用在此時,倒是妥當。
轟隆,
隨著最後一聲悶雷響,原本嚶嚶的哭聲徹底絕跡,只剩下經過火焰燃燒後還剩下的捲軸浮在火盆上,明光瑩瑩。
「這個捲軸,」
陳岩起身,抬手取過來,現在的捲軸好似不再是捲軸,而是細膩如蠶絲般的錦書,流光縈繞其上,似有似無。
「這是什麼材料?」
陳岩剛剛拿起,就覺得有一種溫溫潤潤的氣機從錦書傳到自己的手指,然後再從經脈,到識海,神魂猛地一震,然後吞吐起來。
如甘霖,似清露,神魂上升騰起光輝,陳岩鼻竅中吐出三尺白光,錚然有聲。
「難怪,」
好一會,陳岩收起錦書,藏在袖中,仔細回味剛才的感覺,自己的神魂好似泡在溫泉中,非常舒服。
很顯然,這一材料對神魂很有好處,原本畫中的女鬼能夠有此修為,此錦書作用不小。
「該去看看那兩個了。」
陳岩大袖一展,輕身而起,如雲中之鶴,幾個起落後,到了後宅。
這是香閨。
檀香木榻,帷帳垂地,窗邊的小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幽幽書香瀰漫。
角落裡擺放半人高的花瓶,裡面插著彎彎曲曲的桃枝,上面開著細細密密的小花,火紅似霞。
陳岩進去之後,目光一掃,望氣見神,盯著帷帳道,「秋容和小謝,出來吧。」
嘩啦啦,
話音一落,兩點明光落下,初始只有盈寸,逐漸拔長,至地遂與人等,纖腰秀項,容顏出眾,赫然是大小兩個少女。
「奴家秋容。」
「奴家小謝。」
「見過公子。」
陳岩抬目看去,只見兩個少女亭亭玉立,稍大的一個紅裙罩身,髻雲高簇,鬟鳳低垂,麗色照人;另一個稍小的綠衣長裙,明眸善睞,只是眉宇間尚有稚嫩。
兩女一個俏麗,一個稚嫩,一個嫻靜端莊,一個嬌憨可愛,姐妹雙姝,自有風味。
陳岩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平靜地道,「你們兩個為何不去陰間轉世投胎,反而要滯留在此地,為害一方?」
「這位公子,」
秋容微微萬福,聲音清脆,解釋道,「自五年之前,我們姐妹兩人就被杜玉娘用法力躡來,這麼多年都是受她奴役,根本連宅院都不能出去。」
「哦,」
陳岩不置可否,道,「你們兩人放開心神,讓我下了靈咒。」
「是,」
兩女在畫中女鬼杜玉娘的奴役下,早就吃夠了苦頭,換個主人對她們來講,未嘗不是好事。
「去,」
陳岩咬破食指,以自身精血為引子,憑空勾勒靈紋,倏爾一變,化為似圓非圓似扁非扁的靈咒,只是一閃,就落到兩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