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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話題的展開,老赤日和土良志的臉色越來越沉重,父子倆雖然長年的互相不對付,但是內心裡對於保留民族文化傳承這一條上,是絕對一致的。
最多就是對於「民族文化」這個概念,兩人有一些分歧而已。
「娃子你的心好大。」老赤日端起酒碗:「既然有想法,那就試試看吧,額比祖孫在天上看著你。」
「是看著我們。」周至笑道:「爺爺,這事兒沒您可不成。有句爾比爾吉說得好:要學蜜蜂齊採花,莫學蜘蛛各織網啊。」
「哈哈哈」老赤日聽到這話樂得酒都端不穩了,然後咕噥了一句押韻的彝語:「爾比爾吉不是這樣說的,起碼用漢話不行。」
爾比爾吉,又叫爾比,是彝族流行的諺語,屬於大家非常喜愛的一種文學形式。有兩個爾比就能夠說明這個問題:「爾比就是話中鹽」、「山中有清泉,彝家有爾比」。
周至對這些本來很感興趣,不過他不會彝語,只看過翻譯版的,知道裡邊少了韻味,只能說幾個自己印象還算比較深刻的。
但是這已經夠了,這樣的「班門弄斧」,就好像這年頭的老外能夠在中國人面前突然冒出一句成語那樣,足以讓人驚喜。
老赤日開心起來,酒量就得翻倍,本來周至和吳仁中算是「外人」,勸酒敬酒該是吉克家對付他倆的,無奈兩人根本架不住老赤日的酒量,到後來就連土良志喝著喝著也轉換了陣營,加入到了和老赤日斗酒的陣營里。
周至這段時間有些疲勞,加上這兩天跑了不少的路,狀態有些不行,不多一會兒就處於了半暈乎的狀態。
被吳仁中和吉列阿比扶到床上躺下的時候,周至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了一種鬆弛感,然後才發現從穿越以來似乎一直在忙這忙那,就沒有停歇過。
忙就忙吧,陷入沉睡前周至安慰自己,漢人也有自己的爾比爾吉,條條蛇兒都咬人。
既然條條蛇兒都咬人,那就選擇一條自己心甘情願讓它咬的,起碼能在被咬的過程中,產生一點被虐的快感。
這樣的快感,或者就是現在自己鬆弛感的另一個來源。
明天起來,又該忙了。這是他入睡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因為是難得的深度睡眠,周至一大早就被清新的空氣和鳥兒的鳴叫喚醒。
反正都睡不著了,周至乾脆起床,在自己的車裡翻出長劍,來到院子當中練起了太極劍來。
說來奇怪,周至在蜀都也打太極拳,練太極劍,但甚少能夠進入專注的狀態。
主要是蜀大周圍,哪怕你起得再早,也會有許多的干擾。
這裡卻不一樣,待到周至一套劍術練完,才發現吉克赤日正在認真地看著他。
「爺爺早上好。」周至將硬劍還入鞘中。
「你用的真傢伙。」赤日微笑道:「我怎麼覺得你也像是畢摩?會的東西不少。」
「因為小時候太貪玩,所以長大了啥都會一點。」周至解釋道:「不過老家很多技能,在這裡怕是用不上,比如編竹子。」
「那是。」赤日點頭:「還有種稻子。」
「其實我們不一定非得靠稻子。」周至說道:「我們可以種藥材,種果樹,蘋果,核桃,石榴,臍橙,這些都是可以拉到山外頭換錢的,還有黑山羊,小香豬,都是好物產。」
「還是那句話,你是個心大的。」赤日說道:「走吧,我帶你周圍轉轉。」
「等我帶個籃子。」
「帶籃子幹嘛?」
「采蕨菜啊。」周至說道:「昨天來的路上看到好多。」
「蕨菜算了,隨便你吧。」
和蘑
菇一樣,蕨菜是大涼山送給彝人的禮物,每到春天,無數的蕨菜嫩芽就會從山坡上松林邊冒出來。
滿山遍野不說,還全是可以吃的那幾種,不像夾川,同樣滿地都是蕨類,但是能吃的那幾樣藏在幾十種當中,讓你找都不好找。
第一次來到涼山的時候,見到這麼多的蕨菜周至都驚呆了。
不過和一切山貨那般,烹飪要是缺油那就指定不會好吃,因此彝人對這些蕨菜呀,松茸呀,牛肝菌呀並不感冒。
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