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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散了朝會迴轉後宮,正好韋後要去球場亭看鞠蹴,李顯很高興,也換了身箭袖要與皇后同去。雖說他身子不大好,但是特別喜歡看馬球和鞠蹴,偶爾下場比劃兩下也是一件挺愜意的事。
李顯剛剛換好衣服,內侍小海就急匆匆地跑進來,微微喘息著稟報道:「聖人,張柬之、桓彥范、崔玄暉、敬暉、袁恕己等五位宰相率領多位大臣前來求見。」◎ .zbzw.◎
李顯打了個愣怔,這幾位宰相在他面前都很強勢,任何一個單獨來見,他都不敢不見的,何況是五人齊至,聽這話音兒,似乎不只五位宰相,還有大臣相隨,也不知又有什麼事要難為他,李顯心裡登時有些打怵。
韋後睨了他一眼,道:「眾宰相齊來,夫君便去見見吧。」
李顯道:「嗯,那……朕就去見見。」
韋後聽他語氣,微笑道:「宰相們都是夫君的臣子,素以忠義聞名,不會為難夫君的,若有什麼難決之事,夫君不妨含糊應下,回頭再作理論便是。夫君若實在不放心的話,妾身與夫君同去,就在帳後聽著。」
李顯展顏道:「張相公等忠於國事,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們未免心切,是以常令朕有咄咄逼人之感,呵呵,朕又不願寒了忠臣之心,說不得重話。娘子願與為夫同去最好,見過眾臣工後,你我正好同往球場亭。」
皇宮大內本是天下最神秘最神聖的所在,但恰也因此,臣子們都喜歡在宮裡面收買些耳目,弄得皇宮跟個篩子似的,有點什麼大事小情,總有人在最快的時間內知道。
李顯夫婦對身邊這些丫環內侍並不都是那麼信任,所以場面話說起來不免有點假惺惺的。
李顯換了身衣服轉到前殿,韋後帶了兩個貼身丫環悄然潛到屏風後面,兩個丫環搬來錦墩請皇后坐下。前殿裡面,一見李顯,眾臣躬身施禮,李顯客氣地道:「眾卿平身,來人,給相公們看座。」
內侍搬了錦墩上來,賜了五位宰相座位,其他大臣則侍立於下,李顯在御案後坐定,微笑著問道:「眾愛卿,朝會剛剛散去,眾卿又來見朕,所為何事啊?」
張柬之拱手道:「陛下,臣等今日見駕,為的是武氏一族的事情。」
李顯心中一驚,微微動容道:「武氏一族?如今有賴眾臣工鼎力扶持,朝廷法度嚴明,天下安定,武氏一族有什麼事勞動各位相公前來見朕?」
張柬之道:「陛下覺得天下已經安定了麼?可老臣卻覺得,這天下並不安定,隨時都會傾覆啊。」
李顯臉色微變,道:「愛卿何出此言?」
張柬之道:「陛下,太后革命之初,宗室諸李,誅戮殆盡。
今賴天地有靈,忠臣用命,扶保陛下,匡復李唐。如今太后尚在,而周之舊臣,依舊列居朝堂,武氏一族猶自封王作相,陛下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有莫大隱患麼?」
他們一說話必定提一提神龍政變,永遠不會忘了聲明一下皇帝是他們扶保出來的,李顯一聽心裡頭就覺得膩味,因此把眼皮一耷拉,沒精打彩地道:「張相公此言差矣!」
張柬之還很少聽李顯敢當面說他錯了,尤其是此刻當著這麼多功臣一派的大臣,張柬之的一雙老眼登時瞪了起來,不怒自威地道:「老臣敢問陛下,老臣錯在何處?」
李顯依舊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的聲調,但話語卻犀利的很:「當日神龍政變誅殺二張時,武氏一族正控制著半朝精兵,試想武氏一族若不支持,朕能兵不血刃匡復李唐嗎?
且梁王坐鎮金吾衛,拘押武攸宜,迫使羽林衛不敢妄動,這都是實實在在的大功勞,不容抹殺。有功不賞,有罪不罰,此乃為君者之大忌,這還是張相公你勸諫於朕的話,朕始終牢記心頭。
想那武氏有功於國,朕豈能無所表示。五位愛卿因神龍之功得封國公、晉位宰相,對梁王難道朕就不賞反罰貶其爵祿?梁王早有王爵在身,爵位上朕已賞無可賞,也只有讓他位列宰相了。梁王雖為宰相,可國事朕已盡付於眾位愛卿,又何必不肯見容於他呢。」
監察御史崔皎拱手道:「先武周朝的則天大帝尚在,周之舊臣盡列於朝廷,陛下初復李唐,縱然論功行賞,對武氏一族也該戒備疏遠,損抑其勢,以防不測,奈何卻一再私幸武氏,大漲武氏氣焰,這與有功必賞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