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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後,還是漫長。
就像是一隻在跑步機上不斷狂奔的螞蟻,不知道終點在哪裡,不知道何時會停。
忐忑與無聊,都在作祟,到底怎樣,誰都想尋求個答案。
從來不敢亂開口的蘇城河,實在按耐不住,他看著窗口沉聲道:
「七個小時了!
方店長自從第四次抉擇後,足足失聯了七個小時。」
清澈的眼睛裡,統統都是對結局的恐懼,對命運的畏縮。
季禮已經被潮濕的月光淋透了全身,像是一尊月光下的雕像,獨坐窗沿。
黑色的髮絲在微風中搖晃著,影子如水,沉寂如初。
蘇城河的開口,在許久後才將其喚醒。
他偏過頭時,半張臉在月光下,半張臉在陰影里,答非所問:
「我覺得不太好。」
蘇城河終於得到回應,儘管沒明白,但他思考一下還是說道:
「方店長一定出了狀況,你還有補救方法嗎?」
季禮像是在看著蘇城河,又像是沒在看著,但他說的話還是很奇怪。
「我好像被我的眼睛影響了。」
這一次,蘇城河真的感受到了不對,他往後退了半步,直勾勾地看著季禮。
「我的眼睛裡住著邪靈,它在磨滅我的耐心,釋放我的欲望。
我不能再用它殺人,否則」
蘇城河越聽越害怕,他後悔沒有隨侯貴生一起離去。
月光下,那個坐在窗台的人,正被換成殺人的鬼。
突然季禮從窗台上一躍而下,沒有任何預警地直奔蘇城河而來。
蘇城河調頭就要逃跑,但卻發現季禮並未將目光對準自己,而是順著樓梯一路向下。
他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背影,直至消失在視野里,耳旁迴蕩著一句話。
「方慎言會搞定一切的。」
可方慎言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
他只能感受到自己,雙腿在酸脹難忍,身體在汗流浹背,喘息在漸漸沉重。
哪有什麼聲音還會響起?
「沒有回頭的機會沒有回頭的機會沒有回頭的機會」
他才是那隻狂奔的螞蟻,至死方休的螞蟻。
七個小時的概念,是季禮、是蘇城河,但與方慎言無關。
他只知道自己還在走,腦海中的描述,來自於劇情或來自於鬼物。
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就是事實。
方慎言自己殺死了自己。
他甚至已經無法思考到底哪一步走錯了,因為這次的描述根本不是抉擇。
沒有抉擇,就沒有選項,就意味著他已經失敗了。
到了這個時候,汗水流淌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根本聽不到了。
終於,方慎言還是停了。
歷經七小時的行走後,第一次停住。
他心慌的厲害,這是精神即將崩潰的前兆,也是死亡到來的訊號。
對於方慎言而言,現在唯一的解法,似乎就是化鬼。
但一旦動用這一步,就意味著滿盤皆輸,再沒有24小時給他了。
「解法」
方慎言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已經失去了那引以為傲的思考能力。
如今,盤旋在腦海里的全都是那一個個戳心的描述。
「聆聽靈魂的祈求
渴望聲音證明真實
回頭的機會
殺死自己」
方慎言無力地將手撐在牆壁上,身體自然地向後傾倒,好在這裡還有兩堵牆。
如果不是他還被夾在牆縫中,只怕已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或許是由於身體太長時間保持僵硬,當手掌撐在牆上時,關節發出了一聲脆響。
也正是這個關節響動,竟成了長夜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即將油盡燈枯的方慎言。
他猛地抬起頭,儘管四周漆黑,可雙目中的光芒正在徐徐升起。
「我以為這不是抉擇,因為沒有選項。
但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