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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慎言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又忍不住低下頭乾咳兩聲,喉管的撕裂與肺部的灼燒像是對他發出厄運的訊號。
抬起頭時,十扇血門背景下常晟、蘇城河、李觀棋、王大炊四人的身影由清晰變模糊,明晃晃的燈光比往昔炫目太多。
重咳後的大腦缺氧讓他產生了嚴重暈眩,四肢力氣像是被抽乾大半。
方慎言用力的呼吸著,一個身影恍惚間已經來到面前,他只覺得手臂被那人攥住,雙耳嗡鳴中傳來模糊的詢問:
「方副店長,你受傷了?」
李觀棋用僅剩的左手扶住即將傾倒的方慎言,隔著衣服都感受到其手臂上滾燙的溫度,更覺驚詫。
方慎言推開了他,順勢拿出短刀,在手臂內側劃開一道傷口,血液的流失、肌肉的撕裂讓他恢復片刻清醒。
眼前的世界終於重歸清晰,只見第五、第六兩扇血門之後,出現了同一間教室——高三一班。
舊世界,高三一班。
沒有光明、沒有黑暗、沒有生路、沒有死路、沒有規則、沒有層次,什麼都沒有,包括Ta的瞳孔。
高志華,不在這裡,或是還在這裡。
瞳孔的能力,比Ta還要恐怖與直接,它代表了碾壓現實規則的層次,自定義事件發展順序,反向調轉因果,甚至更改一個活人的生存本質。
黑暗,也許是因為它在,也許是因為它不在。
但是這裡的5個人心裡都很清楚,它沒有任何途徑可以離開舊世界,它一定還在那裡。
儘管它的能力足以在瞬間殺死所有人,但現在生或死的主動權已不在它手,開了這十扇門,店長們才是那個掌管生死的人。
唯一可慮的只有當新世界吞併舊世界後,瞳孔暴露於橙湖的夜幕下,與Ta完整後成為無解鬼魂。
常晟是站在血門前的第一人,性如烈火的他拿出煙盒,先給自己抽出一根放在嘴邊,又把煙盒丟給了方慎言。
「抽吧,這他娘的可能是老子這輩子最後一根煙了.」
急了大半輩子的他,在這一刻反倒忘了8分鐘倒計時,也忘了鏡子鬼事後令他如芒刺背的怪異感。
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在最後時間抽完這支煙,在吐出一口圓潤的煙圈後,斜眼瞥了一下方慎言,自嘲笑道:
「早知這麼難,真不該和你打那個賭啊。」
蘇城河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與王大炊站在一排,凝視著高一三班的黑暗。
李觀棋的目光對準他的背影,像是一直屏著的那口氣也要謝了。
還剩最後的8分鐘,第五分店的人都死絕了,除了他自己。
而他也終將與那些死去的店員們殊途同歸,這個項目是成是敗已與他無關,死在這裡也是死,出去也要死。
也許,李觀棋看著這片白茫茫的世界,這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方慎言點上煙只抽了一口,卻又咳血,殷紅的鮮血仿佛是某種信號。
不只是這一輪,從上一輪算起,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受過傷,如今的情形不像內傷,反倒更像疾病,且是那種極端病症。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唯有吞噬鬼。
吞噬鬼到底吞了多少鬼的能力,他根本想像不到,但或許有一種能力是創造疾病。
想來,這類疾病應屬於人力所不能及的範疇。
方慎言丟掉了香菸,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四人,紅柄圓鏡在胸口觸感冰涼,本來這次的行動到第三步理當截止。
但對他個人而言,還有一個隱藏的第四步——奪取瞳孔。
「你們是否認為,高志華太安靜了?」
這不是方慎言的蠱惑,而是他的確覺得蹊蹺。
按理來說,高志華應該很清楚在上一輪結束後,這一輪店員們一定能夠知曉生路,但它從頭到尾始終沒有露過面。
其中最主要的一部分原因,當然是因為本次行動皆在新世界內完成,它無法插手。
但要知道,剛剛進入這一輪到行動開始的階段,實際是有近二十分鐘的空窗期。
甚至可以說,這20分鐘裡店長們就是在等著看高志華的表現,從而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