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山路邐迤不斷,笑無疾默然獨行。
此刻他的心情,亦和他眼前這路一般,有些複雜。
數日前,他和海蒼峰的那次交手,並沒有決出勝負,但是卻分出了「高下」。
他本來以為,那些所謂的大俠,大多都是名過其實,所以他一開始也沒怎麼把海蒼峰這號人放在眼裡。
然而,甫一交鋒,他便意識到,自己勝不了。
至少用刀不行。
海蒼峰也沒有花太久便看穿了笑無疾刀法中的秘密,知道再戰下去也沒有意思了,故及時收手,撂下一句「你的武功不錯。」便揚長而去。
對方走後,笑無疾獨自在竹林里站了許久,直到自己手上的汗都幹了,方才把刀收回了鞘中。
「只是『不錯』而已嗎」那一刻,他不禁仰頭望天,自言自語起來。
笑無疾自幼習武,天賦過人,他可說是常年被「天縱奇才」、「曠古爍今」之類的評價圍繞著——「不錯」這話,對以前的他來說,跟罵人差不多。
但如今聽來,他似乎也能接受了。
因為他寧可當一個「不錯」的刀客,也不願做回那個「天才」的劍客。
他寧可當他的山賊笑無疾,也不願承認自己是悟劍山莊的少莊主,授劍師蕭準的兒子,蕭烜。
走完了那漫長的山路,笑無疾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山寨。
「快開門!大當家的回來啦!」
還離著老遠呢,他就聽到負責望風的嘍囉在衝著寨內大喊大叫。
這喊聲,也把笑無疾從對往事的胡思亂想中拉回了現實。
「是啊我現在只是個山賊頭子,這樣的武功還不夠嗎?」
他一邊想著,一邊已走進了山寨的大門。
然,一進寨,笑無疾就感到有些不對頭。
他一眼望過去,發現自己手下的這幫嘍囉一個個兒都精神萎靡,大白天的就哈欠連連;寨院兒里莫名其妙的擺了很多一看就是臨時趕製的盾牌,還堆放了幾十個沙袋、以及十幾個盛滿了水的水缸。
「喂,這怎麼回事?」笑無疾看著上前迎接自己的其中一個嘍囉,指了指院兒里的東西,順嘴就問道。
「哎呀!大當家的,您是不知道啊,您不在的這些天,可出了大事兒了,您快去跟二當家和三當家的說說吧。」那嘍囉是一副又急又愁的樣子。
笑無疾看了,心裡反倒有點樂了,他心說:「就一破山寨,能出什麼大事兒?」
很顯然,笑無疾其實並不是很在乎這個山寨的情況,所以看到這情況後,比起緊張來,他更多的是好奇。
長話短說,不多時,那「二姐」和「老三」便也聽到了笑無疾歸來的消息,雙雙出來相迎;笑無疾也沒擺什麼架子,風塵僕僕的便隨著二人奔了後堂。
三人坐下後稍微說了幾句套話,那二姐便開始講正題了:「大哥,不瞞您說,這幾天,確實是出事了。」
老三也在旁補充道:「唉咱這回攤上大事兒啦!」
「到底怎的了?把你們倆嚇成這樣?」笑無疾疑惑道。
此處書中暗表,這「二姐」和「老三」,一個叫元盞兒,一個叫龜三,兩人本是金陵一家不算很有名的妓院中的頭牌和龜奴。
四年前的某天,笑無疾一時興起,使了點銀子,將這二人一併贖出,並傳授給了他們一些武功,還跟他們結拜成了三兄妹,然後一起落草當了山賊。
對笑無疾來講,這就是個「玩兒」,他本就是想著要墮落,所以才不斷做這些荒唐事。
但是,對元盞兒和龜三來說,這卻是人生的重大轉機,兩人視笑無疾這個大哥為再造父母,且非常珍惜山賊頭領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平日裡,元盞兒和龜三平練武十分刻苦,再加上他們的師父是笑無疾這種從小就只練過上乘武功的高手,所以短短几年,兩人就已摸到了江湖二流的門檻。
當然了,和前幾日殺上山來的劉武升、鄒白丘相比,他們還是不如的。
「大哥,這事兒就得從七天前說起了。」元盞兒以前好歹也是頭牌,即便不是很有名的那種,但談吐智略也肯定比那龜三強多了,她三句兩句,就把自己用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