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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鳳坡隱在大山深處,就像被世界遺忘了。
這個小山村只有數十戶人家,房屋普遍低矮,很少可以看到兩層以上的建築,放眼望去,一切幾乎全是灰濛濛的。
車輛沿著條黃土路開進村子,揚起塵煙陣陣,顛得人直想反胃。
許多受不了的同伴乾脆提前下來,靠步行走動。
「咳咳咳……」
林飛羽導演眯起眼睛,趕緊扇了扇灰塵。在他的背後,「接待員」張弛、化妝師小李、女一號劉明珠,包括連楊崢也沒有倖免於難,大家集體「咳咳咳」。
「真嗆人!」
「呸!呸!」
「都往旁邊走走,快點兒,注意腳下啊!」
好容易等到煙霧散盡,他們幾個又忙著在身上拍拍打打,非常的狼狽。
「嗯,環境確實挺艱苦,但恰好符合我的預期。」林飛羽一邊環顧左右,一邊滿意地說道。
張弛道:「有沒有倒退二十年的感覺?」
「有!」
張弛嘆氣道:「要不是陪著您拍電影,我才懶得回來受罪呢。現在條件好了,鄉親們都有新房子住,村兒里就剩下一些固執的老人了。」
「故土難離嘛。馳子,咱們往你家走吧?」
「得嘞……」
乾枯的水井、荒廢的豬圈、破敗的房屋、倒塌的自建小學……
觸目所及,一片蕭瑟。
從前因為拍戲,楊崢倒也去過幾個偏遠的山村,但這裡的貧困和閉塞絕對首屈一指。土路坑坑窪窪很不好走,他生怕女孩們意外摔跤,就故意跟在身後默默的守護著。
張家的房子位於村落中段,三間瓦房,兩間偏屋,外帶一個空蕩蕩的破院子,除了「淒涼」之外,你幾乎找不到其他的感觸。
呃!
走進去之後,只見一道「祝賀《絕望》劇組開機大吉」的橫幅被掛在葡萄架上,隨著冷風呼呼亂抖,看上去實在讓人心酸。
楊崢經歷過許多開機現場,這個……簡直慘不忍睹。
劇組是真窮啊!
林飛羽就帶著一個執行導演,一個副導演,其他的諸如什麼外聯和生活之類的各種製片,能省的就省,能兼職的就兼職。
一個財務、一個錄音、一個剪輯、一個服裝、一個場記,三個劇務,攝影兩個,攝助一個,美術兩個,道具兩個,化妝小李有一個實習生,一個燈光領著倆助理……
不算演員的話,全組的「幕後」攏共才三十多號人。
這是個什麼概念?
好一點的廣告團隊,恐怕都得有八到二十個成員!兩相一比較,寒酸到了極點。
順便再說說吃住情況。
楊崢特意去詢問了張弛。張弛的計劃是把夥計們分散開來,居住在村民閒置的房子裡——反正空房子多了去了,愛怎麼住怎麼住。
至於吃飯問題,張同志「全家總動員」,居然讓爹媽一塊上陣當廚師……
瞧瞧吧,演員、外聯、司機、採購,這哥們身兼數職,把什麼活兒都幹了!人才啊!
「林導呢?」
「在這。」
「吉時快到了,您別亂跑哇!」
「噢,我去拿鞭炮……」
有個劇務提醒完林飛羽,自己就去偏房搬了張桌子出來。接著,他抖開兩塊兒紅布,一塊鋪在桌子上,一塊蒙在鏡頭上,最後又端出了水果和香爐。
開機儀式大多在上午舉行,當然下午也有,具體情況具體對待。
楊崢站在一旁看著,嘴角莫名抽搐。
好麼。人家開機用的是條案,高端大氣有格調,而他們呢?拿吃飯用的餐桌就給代替了,其中的一條腿兒還晃晃悠悠的!再瞅瞅那兩盤蘋果啊,六個蘋果大的大小的小,完全都不對稱。
「啪啪啪啪……」
兩點二十八分,一串鞭炮聲震動了來鳳坡。
「林導,說兩句吧!」
「對。」
「說兩句!」
整院兒的演職人員熱烈鼓掌,紛紛開口叫道。
林飛羽立在葡萄架下,喉頭有些發堵。
望著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一雙雙期待的眼睛,他悲喜交集。
是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