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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渾厚的戰鼓聲響起。
右衛率一處營帳內,右副率何月京、長史段倫、司馬陸德操、錄事參軍紀同、記室參軍杜善果、司倉參軍趙青河、司兵參軍葉蘇、司騎參軍顧長順、司鎧參軍裴文邕、司禮參軍陶東海等屬官齊聚一堂。
駙馬都尉段倫高坐在主座上,悠然的喝著茶。右副率何月京偷偷掀起門帘,觀察著校場上的陳應。
天空淤積的陰雲,開始落下雪花,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陳應站在右衛率的校場上,一動不動,仿佛如同一尊塑像,雪花落在陳應的甲冑上,漸漸的掩蓋了甲冑原本的顏色。
何月京苦著臉道:「段駙馬,差不多得了,別弄得太難堪,大家都下不來台!」
段倫不為所動,依舊眼裡閃爍著鄙夷之色。
右衛率司馬陸德操愁眉苦臉的望著段倫:「段駙馬,你倒是說說如何辦才好,一通鼓眼瞅著就要敲完了。你再拖延不決,陳應那個犟脾氣要是犯了,把我們拉出來以正軍法,你要如何是好?」
陸德操年約四旬,瘦長臉、尖下巴,一臉臘黃病容,曾任隋朝兵部庫部掌固,李淵稱帝,他找了機會,投到裴寂門下,撈到升官的機會,他從一個從七品掌固,晉升為從四品司馬,本以為迎來人生輝煌巔峰的一頁,哪裡想到這個四品大官的位子還沒有捂熱乎,就有這樁禍事降到頭上來?
陸德操這官當得不容易,他不敢得罪駙馬都尉長史段倫,可是他同樣也不敢得罪陳應。陳應的底細,早在聖旨剛出中宮的時候,他們早已查得門清。包括陳應與平陽公主關係曖昧,與蘇護交惡、與柴紹不和睦的事情,他們都查了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嚇一跳。儘管陳應一路走來,多少有點運氣的成份,然而不可否認,陳應憑的是真本事。而且陳應是一個敢殺人的主,他晉升右衛率勛二府折衝都尉時,上任之初就拿從龍元勛段偃師之子段志感立威。雖然段偃師的官職不高,只不過是一州刺史,正四品上。
關鍵是段偃師曾是李淵的書法書佐,擁有直達御前的奏請之權。唐朝擁有十道三百六十州(武德年間沒有固定,這個數字貞觀十四年的)可是擁有直奏之權的刺史不足十分之一。然而陳應硬是沒理這岔,該立威還是立威。結果是人家屁事沒有。
別看陸德操的官職比段志感大,可是他還真沒有段志感的後台硬。段志感不僅有一個正四品刺史的老子,關鍵是段偃師的門路非常廣,無論是左僕射裴寂,還是右僕射劉文靜,多少都有幾分情誼。
他陸德操本身就是一個看管倉庫的小官,根本沒有什麼應變之能。被陸德操問得不耐煩了,就擺擺手道:「正法?怎么正法?把咱們都正法了,他陳應小兒一個人上戰場?」
錄事參軍紀同也和陸德操一樣,都是屬於沒有後台根基的小官,不過紀同卻是一臉古波不驚,仿佛如老僧入定。看著段倫不理睬自己,陸德操不由得壓低聲音道:「老紀,你看!」
紀同語重心長的道:「陸司馬啊,要記住,法不責眾!」
「啊!」陸德操瞬間恍然大悟。
法不責眾,這是封建時代一種特有的現象。現在除了左副率高允權之外,整個右衛率的屬官和佐官都在這裡,點卯不到按律當斬,可是陳應卻不能把整個右衛率府全部殺光,最後除了他陳應灰頭土臉之外,於事無補。
記室參軍杜善果額頭出汗細細的汗珠,要說後台杜善果也有,他是京兆杜氏出身,雖然只是偏支子弟,卻背後有一個強大的杜氏撐腰。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想起陳應,他腦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成車成車拉進長安城的首級。
杜善果仿佛像下了極大的決心,正準備朝著帳外走去。
「杜參軍,稍安勿躁,就是再給陳應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就地正法——難不成他會血洗右衛率?」段倫壓著嗓子耐心的安慰心思惶恐的杜善果,眉頭微蹙,說道,「你若是不信,就等著看,看看陳應敢不敢斬我的首級?」
「段駙馬你為何如此肯定?」右副率何月京眯眼看著段倫,不陰不陽的說道:「你是當朝駙馬,背後有金枝玉葉護著,不對,還有太子殿下呢,這個點卯不到,這個罪名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這個責任段駙馬能不能擔得起,我不知道,我可擔不起。你們要胡鬧,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