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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看到這幅畫的第一印象是『割裂』。」
「這種感覺源於畫中那根垂直的線,它非常乾脆的切斷了整幅畫,讓畫的左右呈現出迥異的相反之力,就像陰陽魚,完整中充滿了二元性,從光明到黑暗,從生存到死亡這也是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想喚起一種根植於每個人心底的矛盾感覺」
托馬斯滔滔不絕的分析著『天鵝』。
鄭清則重重的打了個哈欠。
他身上沒有什麼藝術細菌,對抽象派藝術更是敬謝不敏,再加上這幅畫的作者還是他相當忌諱的神秘學家——毫不誇張的說,鄭清此刻呆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他被綁起來了。
「你就直接告訴我甘寧,還有其他人,為什麼加入烏鴉不就行了嗎?」年輕的實驗體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實驗室主人的聒噪。
他從不知托馬斯竟然還有這種喜好。
亦或者托馬斯只是想在尼基塔面前像開屏孔雀般表現一番。
穿著白袍子的巫師責怪的看了綁在台子上的人一眼,收起第二個抽滿的血包後,終於大發慈悲,稍稍加快了進度。
包括實驗進度以及聊天進度。
「像上次一樣,我會取你胳膊上一小塊肉,除此之外,還會取你大腿內側一塊皮膚,以及你的闌尾。」
冰涼的手術刀伴隨著突然轉向的話鋒,刺激起鄭清一身雞皮疙瘩。
好消息是,聽上去切片程度比鄭清預想的要輕許多。
壞消息是,他沒有拒絕的能力。
「不稍微歇一會兒麼?」
身為實驗體,鄭清的自覺性比許多猴子或小白鼠要強許多,他誠懇的瞄了一眼托馬斯:「我剛剛才被抽了有七八百毫升血漿了吧,不稍微緩緩,你不擔心我猝死在試驗台上嗎?」
托馬斯指尖在鄭清身上按了按。
「不要緊,你的恢復能力比我預想還要好。」
他輕描淡寫的拒絕了男生的請求,同時補充道:「另外我們時間有限如果可以,我希望今晚這場意外能安安靜靜的結束不用擔心我的技巧,星空學院的學生總是要比其他幾所學院的學生更精通人體結構,而我恰巧拿過學校解剖技能大賽的金獎。」
鄭清扯了扯嘴角。
絲毫沒有感到安慰。
「我們可以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聊下去,當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我所闡述的道理中的時候,很容易忽略外界的其他『干擾』。」
實驗室主人貼心的給躺平的男生一個小建議,而後不待他開口,便自顧自繼續了之前的話題:「——剛剛提到《天鵝》所表達的矛盾,或者說對立統一概念,是巫師從誕生以來就一直探討的問題。古典魔法倫理將這一概念具體化,認為巫師的研究方式可以分為兩派,或者像在叢林裡掙扎求生,或者像在寵物園裡苟且偷生。前者是枯黃之地那些墮落巫師的研究方式,後者就是學校的教學方式。
很少有人能意識到二者對立統一的關係——烏鴉做到了這一點——同樣,也很少有人能意識到,想要為一群走投無路的人開闢一條新路,需要多少智慧與魄力。」
嘶!
鄭清倒吸了一小口涼氣。
不是因為他被托馬斯深邃的思想所震撼——這鬼扯的二元論他在初中政治課本上就已經知道了——他吸氣是因為冰涼的小刀剛剛在他胳膊上剜了一下。
正如托馬斯說的那樣。
他的技巧很好,手法乾脆利落,幾乎一秒鐘不到,鄭清胳膊就少了灰棗大小的一塊肉。快到鄭清的神經還沒把疼痛訊號傳遞給他的大腦。
但再好的技巧也掩蓋不住沒有麻藥的感覺。
與劇痛一齊襲來的是一抹清涼的感覺,剜出那塊肉的同時,托馬斯已經給鄭清的傷口裡抹了一大塊白鮮膏,配合著他肉身的自我恢復能力,肌體重生時的麻癢與剜肉後的劇痛交織在一起,讓鄭清莫名懷念起那些頭疼的日子。
他下意識掙扎了一下。
卻動彈不得。
「教授是誰?」他咬著牙,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件事,此刻或許只有這個問題的答案才能真正轉移他的注意力。
托馬斯安靜而迅速的處理著那塊鮮紅,沒有抬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