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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暈中,一副光怪陸離的畫面緩緩在鄭清面前展開。
那是一副黑白雙色基調的畫面。
左上角有一顆醒目的十六芒星,接在一個身披長袍,不見面容的存在脖子上,仿佛是祂的頭顱,又像是遮擋住祂面孔的圖案。
這位無名的存在雙手呈利爪狀,從寬大的袍袖中探出,左手握著一顆水晶球,右手抓著一柄權杖,袍袖上交織著神秘的咒語,身後是一輪繪滿奇異符文的巨大琺輪。只是眼角的餘光掃過,鄭清就感到頭暈腦脹、意識有些失去控制。
他趕緊挪開了視線。
但意識仍舊不可避免變得有些混沌。
琺輪周圍,還有幾顆大大小小的『隕石』狀天體。之所以稱『隕石』狀,是因為那些天體上布滿了仿佛隕石般的孔洞,或者說,類似月球環形山般的痕跡。
然後鄭清在最醒目的一顆『隕石』下看到一行細細的小字——the moon。
是月亮。
那確實是月球,男巫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半晌,直到腦海中的混沌稍稍退卻,他才慢慢醒悟,意識到那行字是什麼意思。
再次看向那巨大琺輪周圍的大大小小的圓球,鄭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幅畫的左上部分描繪的是星空的模樣。
各種各樣的星球。
大的在圖中有瓶蓋那麼大,星球上的隕坑都清晰可見;小的只有針尖一點,掛著漆黑的背景中,毫不起眼。還有的星球帶著星環,有的帶著光冕,遠近羅列,形態各異。
有了這份認識,當男巫的目光挪向右半部分,看到那些起伏的山巒、彎彎曲曲的海岸線、布滿陰影的邊緣地帶、方方正正的小城、接天的高塔與山峰、以及細碎如砂礫般的小島後,終於意識到這幅畫描繪的是什麼了。
它描繪了幻夢境的一切。
從上到下。
從天外至地底。
深淵、充滿石頭的荒漠、洛馬爾、卡達斯、長(冷)的高原、茲恩洞穴、塞勒菲斯、烏波斯湖、納茲峽谷、東荒、中洋、南海,等等,每一個據點都被人用細小的黑色字體標註了名字。
鄭清在這幅畫卷中看到了幻夢境的一切。
他看到有紫色的巨型蜘蛛,住在地圖北方的高原山地,有一座巨大的發光高塔阻攔在它們下山的途中。
他看到渾身覆滿黑毛的巨人,揮舞著有巨大分歧的前肢,居住在石頭城裡,向無名的存在供奉它們的虔誠。
他看到迷魅森林,那些被稱為『祖各』的,有著棕色輪廓、皮毛油亮的生物拍打著胸脯,聚落而生,茂盛的橡木林里有幾株格外古老的橡樹,身上裂開口子,旁邊用細小的蝌蚪狀字體標註了『通道』字樣——宥罪獵隊就是通過這些裂縫來到了夢幻境。
他還看到藍色的天空之河。
鄭清的目光順著河流,一路延伸,直至看到烏撒城——這座小城在地圖上最醒目的標誌就是一個貓頭,掛在幾個尖尖的屋頂上。
似乎察覺到男巫的目光,那隻貓頭上的耳朵抖了抖,斜著腦袋,向上瞟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這是一幅活著的地圖,鄭清心底明白過來。
隨即,他意識到,是不是可以通過這幅圖,尋找無面魔的下落——他的腦海剛剛浮現這個念頭,視野便急遽移動,五顏六色的模糊圖塊再次充斥了他的意識。
當那些圖塊消散,視線中的一切重新清晰起來時,鄭清看到了藍藍的天空之河,起伏連綿的小丘、小塊小塊的農田、炊煙、籬笆以及彎彎曲曲的驛路。
然後他看到正在路上行進的一支隊伍。
一支由祖各、古革巨人、夏塔克鳥群、食屍鬼們組成的龐大而又奇特的隊伍。
這支隊伍的中心有一架輕輿,上面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輕輿旁邊有一個高挑的身影,騎坐在一隻巨大的紫色蜘蛛上。
蜘蛛八根細長尖銳的爪子肆意撥動,時不時便會踩死一隻祖各。那些棕色的小東西小心的拍打著胸脯,傳遞悲傷後,埋葬同伴,讓新成員補充進隊伍,繼續前行。
似乎察覺到窺伺的目光。
坐在蜘蛛上的高挑的身影抬起頭,看向天空,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