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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唐華彩正文卷第377章或輕於鴻毛驪山也建了十王宅、百孫院,方便讓諸皇子皇孫陪聖人於驪山小住。
李亨昨夜入住這十王宅時,沒忍住譏笑著與李輔國小聲道了一句「你可看出了聖人的不安」。
待到次日醒來,他卻深感後悔了,認為自己不該逞一時之快,萬一讓旁人聽到。
等到李輔國進來時,便見他坐在榻上揉著額頭,臉色深沉、陰鬱。
「殿下還在為王節帥悲慟啊,還請節哀。」李輔國很知趣地沒有提昨夜聽到的話,提醒道:「聖人召見殿下了。」
「這麼早?」
李亨有些訝異,自從李隆基不甚舉行朝會之後,很少在清晨召見臣下,除非是出了大事。
他既不更衣、也不洗臉,帶著一身的塵土與滿臉的淚痕步入華清宮。
開陽門處,魚朝恩迎了上來,道:「奴婢為太子引路,聖人在九龍殿。」
這個宦官與李亨關係很近,雖沒有多作提醒,但刻意加快了腳步,因此在過內宮門時,他們恰好遇到了剛覲見結束而退出來的薛白、元載。
李亨這才明白聖人為何一大早便要見自己,原來是先聽薛白、元載稟報過了大事。
有何大事?不難推測,李亨知曉薛白想要除掉安祿山的心思,而元載亦希望能為王忠嗣報仇。
這次,他們是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李亨稍稍駐足,遞給了他們一個沉痛而誠摯的眼神。元載很快有了回應,無言地執了一禮,給了他這個太子足夠的尊重。
薛白近來開始變得圓滑了些,表情雖還平淡,卻也微微頷首,示意這次大家一起對付安祿山,為王忠嗣報仇。
彼此擦肩而過,李亨在面聖之前已幾乎達到了目的,他表了態,建立了聲望,這不僅是在薛白、元載兩人眼裡的聲望,而是朝中有識之士都能知道太子是抗衡安祿山的旗幟。至於結果,反而不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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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湯九龍殿。
御湯九龍殿也叫「蓮花湯」,乃是聖人專用的沐浴之所,殿宇分為內殿、外殿。
李隆基方才在內殿沐浴之後,披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綢袍,散著濕漉漉的長髮,直接就在外殿接見了臣子。
不論他心裡是否願意見李亨,因王忠嗣之死,他們父子之間這場會面已經免不了了。
「父皇!義兄他」
李亨到殿門時,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到了殿下,徑直撲倒在地,跪在那泣不成聲。
「孩兒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的,義兄正值壯年。孩兒太過悲慟了,失禮了。」
李隆基目光落處,李亨衣袍上滿是泥土,顯得極為狼狽,與他剛沐浴後的乾淨飄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說著話,李亨雙眼通紅,眼淚不止,肩膀不可抑制地抽動著,情真意切的難過,不像是演的;但,李隆基腦中在想著的卻是方才元載所說的那句「丈人並沒有死」。
「義兄當年與我在宮中玩耍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好不容易他解甲回京,清閒下來了,我還盼著能常見見,可他竟這般去了!」
李亨還在繼續說,努力描繪著王忠嗣小時候的事,希望以此喚起李隆基對養子的情義。李隆基也在繼續想元載所言那句「太子一定知情」。
由此,李亨的任何一個表情,在他眼裡都像是在表演,顯得極是可笑。
偏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有耐心與兒子周旋,看看這個兒子到底悖逆到什麼地步。
「莫要哭了。」李隆基溫言安慰,意味深長地嘆息道:「朕又少了一個兒子啊。」
李亨不知他話中所指,只當他終於是記起王忠嗣的好了,咬咬牙,又道:「父皇,兒臣以為義兄不是病逝的,他必是被人害的!」
「誰?」
「義兄於南詔立下大功歸來,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