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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人頂上發生了一場玩家械鬥。一窩蟻 www.yiwoyi.com
憑藉躺屍這許多天聽來的一鱗半爪,他們推測械鬥的起因是這樣的:
越來越多的玩家開始出現全身冒血症狀,雖然矢口否認自己是「真感染」,但還是因此被踢出了隊伍。當這樣事情越來越多以後,這些落單玩家只好互相收留。最後有人破罐子破摔,開始自爆「真感染」,迅速集結起一支血人大隊,所過之處人憎狗嫌,諸神退避。
按說血人大隊對姜若等的怨念應該是最深的,但隨著對其他玩家的怨氣也漸漸累積,他們開始不服從統一指揮,無視搜查區域劃分跑去別人的轄區,在本該搜查的時間吃吃喝喝等等。但凡有看不過的玩家說上幾句,他們就把眼一斜:「怎麼?比劃比劃?」
聽到這句話大部分玩家都會秒慫——畢竟比劃就可能受傷,受傷就可能感染——但也總有一時上頭的真就衝上去了。
就這樣,兩撥玩家從同仇敵愾到故作不識,從故作不識到惡語相向,從惡語相向到刀兵相見。
頂上乒桌球乓打得熱鬧,姜若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問周周:「跑嗎?」
周周聽了聽頂上的戰況,評估了一下自己的戰五渣實力:「不約。有緣江湖再見。」
姜若於是決定獨自行動,且很慶幸不用被拖累,且對自己拋棄隊友的行為不以為恥——畢竟比翼鳥連理枝只是不可多見的童話,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每天在眼前不斷發生的現實。
嗯這樣比喻是不是哪裡不對?
不及細想,頂上的土被玩家間的激烈交鋒掀掉了一小撮,姜若使出一招鯉魚打挺,光榮出土,借著自己滿臉質量過硬不褪色的紅油漆,毫無痕跡地加入了血人大隊。
血人大隊也並不每個都是血人——總有那麼些症狀輕微的或者愛乾淨擦得頻繁的——但他們依然很好辨認。當敵方玩家幾乎全都使用長武器,恨不得把血人們喝退在十丈之外不得近身時,血人們卻是狂熱的近戰愛好者,一撲一咬一爪用得爐火純青,以致於沒有使用武器的姜若混跡其中並不顯得突兀。
姜若一套螳螂拳敲翻一個玩家,又一招黑虎掏心嚇退一個玩家,但在對上第三人的時候適時地假裝失誤打了一個跌,以免自己表現過於出眾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姜若遊走在混戰中,賣力表演適度放水,感覺時光倒回了小學時候大掃除,既要在老師面前揮汗如雨,又要想辦法不倒垃圾。一時竟然有點兒懷念。
姜若且戰且退,慢慢退到了戰場邊緣,趁大家激戰正酣無暇他顧,裝作一著不慎倒地翻滾,只是這一滾便越滾越遠,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
進城路上果然安全了許多。玩家的搜捕聯盟名存實亡,防備血人多於搜捕姜若他們,這使得他們的巡邏路線漏洞百出,姜若很容易鑽到空子。實在狹路相逢繞不過的時候,姜若便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用扭曲的表情掩蓋自己的面貌,居然也能夠矇混過關。
時間僅僅過去了三天,城裡卻已經是一幅兵荒馬亂景象。
三天前成衣店油漆店還在營業,現在卻已經家家關門閉戶。姜若靠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發現裡面其實有人,只是行走坐臥都很小心,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仿佛會引來什麼怪物似的。
倒也沒錯,玩家可不就是怪物?
雖然大部分「真感染」玩家還不屑於去為難npc,但總有那麼些菜得摳腳的以欺侮npc為樂。過去這種行為會引起公憤受到制裁,但在人人自顧不暇的現今,山海經已然變成一塊法外之地。
姜若一家一家地聽過去,很快發現有戶人家的院子裡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沒有。他翻牆而入,所見觸目驚心:院子裡橫七豎八躺著幾具破碎的屍體,從最後的姿態判斷,是互相撕咬致死。他搜了一遍房間,又在裡面發現了更多屍體。這些屍體沒有單獨的,至少兩兩成雙,呈現互相攻擊的姿態。
院子裡面放著一把椅子。
姜若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兒,大致還原了這裡發生過的事情:有一個玩家來到這裡,故意感染了所有人,然後他就坐在這裡,看著一家人漸漸失去神志,表演喪屍大戰,以此取樂。
即使見多識廣如姜若,此刻也感到了寒冷。
街道上傳來玩家桀桀怪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