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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筆神閣 bishenge.com
一座無名小島上,七八個赤膊精壯的漢子正圍坐在一塊點著篝火烤肉,碩大的羊腿被烤的滋滋冒油,頂著濕鹹的海風也能傳出去老遠,就連漢子們身上烤出來的汗好像也都成了羊肉味。
為首之人披頭散髮,腳踩一破草鞋,手拿一個兩尺來長的匕首權當餐刀,熟練地在肉上胡亂割著,看著嚇人,卻又很是熟練。
「大哥,這是最後一頓肉了,再不干一票大的,咱們就只能吃鹹魚度日了,兄弟們的士氣都很低迷,別再猶豫了。」
「猶豫什麼?」
「皇太極又托人輾轉地給您寫信了,說……」
大漢不耐道:「怎麼又提他,你要去給他當狗自去便是,我劉香這輩子什麼都敢幹,就是特麼的不敢當漢奸。」
說著,大漢手中的匕首倒懸,目露凶光,眼微微一眯,直接就把剛剛說話那廝給震住了。
邊上的龍套連忙打圓場道:「大哥,老六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咱們現在的日子確實是不太好過,總得想想辦法才是啊,鄭家在江南一帶扮著倭寇劫掠富戶,打得可都是咱們的旗號,聽說朝廷都已經震怒了,各鄉縣之間盤查的比之以往要嚴得多,弟兄們幾次出手,都是收穫寥寥,甚至還多有折損。」
「媽的,鄭芝龍打的好精明的算盤,抗倭的是他,扮倭的還特麼是他,老子什麼時候去過浙-江?」
眾人沉默不語,其實大體的感覺都差不多,憋屈二字而已,只是平日裡實在是對這個昔日大哥罵夠了,懶得再張嘴了而已。
本來,面對熊文燦的圍剿他們就已經夠上火的了,但既然出來做賊,自然就有這份心理準備,官兵殺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搶不著錢也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濟。
可特麼從天而降的往下扣屎盆子,這就真有點噁心了,尤其是扣屎之人還是鄭家,這特麼本來應該是老大哥的,如何能忍?
這披頭散髮的大漢自然就是目前大海上最大的倭寇頭子劉香了,也是鄭芝龍目前除東印度公司之外最大的對手,甚至於其難纏程度比荷蘭人還要高上幾分。
最近日子難過,還真是跟鄭芝鵬脫不開干係。
這跟劉香的搶劫模式有關,劉香集團可不是個商業集團,而是個幾乎純粹的搶劫集團,包括劉香本人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是漁民出身,一天不搶劫,就一天沒有進項,早晚要坐吃山空的。
可是現在鄭芝鵬在打著他的旗號到處惹事,張秉貞又配合,朝廷不明真相之下自然會不惜工本的剿一陣子,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的,如果真的在浙江發了財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們壓根就沒去過啊,這鍋背的,當真是好不冤枉。
劉香將手裡的帶肉腿骨三下五除二的啃了個乾淨,一邊嘬著油乎乎的手指,一邊道:「弟兄們,最後一塊好肉了,這幾個月來沒進項,坐吃山空,明天就都得特麼的一塊吃魚了,特麼的這跟當初當漁民有什麼不同?弟兄們願意跟著我干,說白了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口肉麼。」
「我劉香,不像鄭芝龍那麼有文化,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卻也看得出,鄭芝龍那廝一旦剿滅了鍾斌騰出手來,必然會南下來打咱們,我倒是不怕他,畢竟廣-東是咱們的地盤,經營多年,惹不起總能找到地方躲,可如此一來,怕是弟兄們就連魚都未必吃的上了,要我說,與其被鄭芝龍和熊文燦軟刀子割肉,活活把咱們磨死,不如索性硬氣一把,跟他們拼了。」
龍套又道:「大哥可是要襄助鍾斌,共同對付鄭家?」
「淨放屁,在福-建跟鄭芝龍打仗,你特麼嫌自己命長?」
「那大哥的意思是……」
「咱們之所以在常年只活躍在廣-東一帶,不就是因為咱們岸上朋友多麼,可如今岸上的朋友越來越少,熊文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何必還在這跟他們耗著?咱有船,往哪走不行?」
「大哥要去何方?」
「江浙!鄭芝龍不是有個弟弟一直在打著咱們的名號做事麼?既然他們做初一,那就別怪咱們做十五,咱們就真的去劫給他看,我特麼還說我是鄭家的呢,江浙一帶的豪紳富戶,一定有恨他們入骨之人,不信沒有內應。」
「江浙?這……咱們不熟啊,況且鄭芝龍如何能忍咱們北上?那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