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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信望向了馮寶道:「馮公公,你真的想要走向王振,汪直和劉瑾那條路嗎?」
馮寶汗透衣衫,他可不想死,不想像王振,汪直和劉瑾那樣死。而且自己此時想一想,如果真的任憑自己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作死。
羅信又望向了隆慶帝道:「陛下還記得土木堡之變吧?」
隆慶帝便是臉上色變,土木堡之變距離他太近了,一直是大明的恥辱。這一刻,隆慶帝是真的害怕了。臉上的神色變幻良久,終於有些沮喪地開口道:
「羅師,你是在說朕偏聽偏信了嗎?」
羅信點點頭道:「陛下最近是主動關閉了和外庭的聯繫,內心抗拒聽到外庭的聲音。」
「可是……」隆慶帝的臉上突然現出了一層潮紅道:「你也看到了,他們是如何欺負朕的。都說皇帝是乾綱獨斷,但是輪到朕,完全不是。朝堂上,他們一個個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甚至對朕謾罵,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裡。
朕是不懂理政,但是也不能夠朕一開口,也不管朕說的對,還是不對,就引經據典地對朕指責。
這還有做臣子的樣子嗎?」
隆慶帝越說越氣,站了起來,看來他也憋了很久,一直沒有一個人聆聽他,如今逮到了羅信,又是一個自己信任的人,便將心裡的話都倒了出來。』
「那朕不說話,不上朝,這總行了吧?
但是,看看那些所謂的臣子是怎麼做的?
他們有指責朕貪圖享樂,荒淫無度,長此以往,必定大權旁落。
大明從就沒有像朕這麼窩囊的皇帝,朕是皇帝啊,想給妃子買點兒首飾,這能夠花多少錢?但是那些所謂的臣子呢?
一毛不拔,戶部一分錢不給。而且還指責朕浪費。甚至上本彈劾朕。
他們以為朕不知道他們的德行嗎?
一個個貪污受賄,手伸得老長,卻要朕做一個清心寡欲的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難道他們枉讀了聖賢書嗎?」
「若不是羅師解決了市舶司和互市,讓內帑有了些錢,朕到現在還沒有錢給妃子們購置一點兒首飾。
如今朕的內帑有了些錢,想要去京郊散散心。他們卻以安全為由,不讓朕出宮一步。
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把朕當豬養嗎?
更過分的是,這些人竟然把朕宮闈的私事也拿出來,堂而皇之地議論,這是他們能夠隨意議論的嗎?
放著國家大事不去管,卻偏偏要管皇家宮闈私事,這是品德低下到什麼程度?」
羅信默然,實際上他心中也知道,那些言官確實過分了。在嘉靖帝的強力打壓下,他們憋悶的太久了,如今一股腦地都發泄在隆慶帝的身上。特別是當初徐階為了打擊高拱,將高拱趕出內閣,放縱言官。而高拱為了反擊徐階,同樣放縱言官,雙方彈劾彼此已經沒有了下限。最可怕的是,這人一旦沒有了下限,就會在沒有下限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如今徐階已經被趕出了內閣,而羅信和高拱還沒有真正的撕破臉,雙方還都在克制。那些言官就找不到發泄的口子,便將槍頭對準了性格寬厚而懦弱的隆慶帝。
說到底,一個巴掌拍不響,隆慶帝縱容太監,也是被言官逼的。
羅信默默地聽著隆慶帝發牢騷,他知道要讓隆慶帝將這牢騷發出來,否則憋著會讓隆慶帝走上另一個極端。等隆慶帝發泄完,氣喘吁吁地坐在那裡,羅信才輕聲道:
「確實有一些言官已經失去了士林品德,立身不正,譁眾取寵。對於這樣的人,一定要責罰。但是,陛下您也不能夠一葉障目。朝廷上的官員也不都是如此。而且言官的存在是太祖廣地所設立,上課規諫皇帝,糾察百官,下可巡視地方吏治軍政,所以說,從國家大事到民間小事,都在言官的監察範圍之內。
他們甚至能夠風聞奏事,而不受追究。太祖如此,是為了子孫後代能夠江山永固。
所以,歷代皇帝對於言官所奏,都會抱著一顆寬容的心。
對言官的上書,陛下可以認同,也可以不認同,但是卻不可以不看,不聽。
陛下對言官的認知有些片面,它只是陛下拓展視聽的一個窗口,讓陛下不至於呆在皇宮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