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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愣子王二百卻回來了……」
海寇頭目不屑地道:「我有個親信剛回報說,隨著王二百登岸的,頂多四十人。我們湊在這寨子裡,有四百多的兄弟。就算有什麼不對,十個打一個,也把他們碾碎了,怕甚?」
「那……」
海寇畢竟不是軍隊,
蔡八點頭道:「抽一半人回來歇著吧,其他人照舊巡邏,不要惹得趙老大發怒。你去傳話,就說,且辛苦半宿,明早我讓出兩個美貌小娘,讓他們盡情樂一樂,弄死了也不打緊!」
他這個命令,倒真是寬嚴相濟,很能打動人。奈何海寇們沒什麼紀律,寨子內外高舉的松明火把一下子少了八九成,絕大多數尋哨的海寇,都乘機返回去休息。
鼓嶺下方,史天倪從茂盛荒草中起身,沉聲問道:「諸位!地圖都看熟了,道路都記住了麼?一會兒要走山路,掉下去了,沒人救你們!」
後頭四十名甲士一個接一個起身。隨著他們的動作,特地塗了黑漆防潮的甲冑葉片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響聲;他們陸續抽刀檢查,然後收刀回鞘,刀刃在月色下閃著森寒的弧光。
「防禦放心!這點路,絕沒有問題。」
史天倪頓了頓,又問:「沒有想嘔吐的了?沒有鬧肚子的了?力氣都恢復了?兩腳都能站穩了?」
甲士隊列里有人不滿地嘟噥兩句,有人低聲在笑。
「那就按計劃進行,從前後兩個寨門同時突入,殺盡所有反抗的人,帶走寨子裡值錢的東西,然後放一把火!」
這樣的事情,將士們在北方早就做過百數十次,個個熟極而流。當下也不多說,就看著史天倪,等他發令。
「出發!」
四十名甲士分做兩隊,走上左右兩條山道。今夜月光甚明,他們事前又得到了此地詳細的地圖,何處拐彎,何處陡峭,何處崎嶇難行,全都列得一清二楚,所以竟不舉火把,與之相對的,走了小半個時辰以後,那到處燈火晃眼的海寇寨子就在眼前。
一名甲士站在陰影里,忍不住笑道:「這他娘的也太亮了,是求著別人來打吧?」
寨子後方忽然響起了清脆的哨聲!
包括史天倪在內,所有人都向前猛衝。
這寨子甚是鬆散,連像樣的寨門也沒有,在路口只有道松松垮垮的木柵。甲士們身著幾十斤的重甲,便如猛獸衝撞,直接將之推翻了。
柵欄附近瞌睡的、打盹的海寇立刻被殺死,意圖反抗的也頂多多活一兩個呼吸。
他們瞬間解決戰鬥,繼續深入。
寨子裡剛回去休息的海寇們最早做出反應,隨著鑼鼓聲響,很多人揮著武器直衝過來。
史天倪全然不動聲色,前進的腳步節奏也沒有變化,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號令。
一百人,不會更多了。這等規模的戰鬥,史天倪在十六歲之前就很熟悉。他帶著鄉人族人制服本地豪強的時候,敵人數量多半就是這個數。後來從軍,捲入了大國重兵的廝殺浪潮,就很少有這種小打小鬧的機會。
如今再次碰上了,他感覺竟然有些親切,有些懷念無憂無慮的少年生活。
二十一人撞入敵陣。
不,那不能叫敵陣。史天倪的部下們各個久經沙場,又得到持續不斷的嚴格訓練,他們腳步穩健,隊列緊密,施展武藝揮砍刺殺的動作毫無瑕疵,這才叫軍陣。
對面這亂鬨鬨的一群光膀子貨色,只能算是獸群。還不是虎豹之屬,頂多頂多是一群野狗罷了。
史天倪輕鬆地想著,憑著本能自如地揮動長刀。在他左右,二十把刀光雪亮,砍斷敵人的武器,砍斷敵人的軀體,甲士們不斷向前。
海寇們操持刀槍竭力抵抗,但是,隨著最勇敢的十幾個人被輕易砍殺,後頭跟進的人開始哀嚎逃散。這也難怪,這些人習慣的,是在海船甲板的雜亂環境中,那種人對人的廝殺;他們壓根沒有彼此掩護、共同進退的概念。
沒到半盞茶時間,第一批衝上來的海盜半數逃散,半數成了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
忽然噼啪聲響,那是有人從寨子裡往甲士們身上放箭,然後有人在箭矢的掩護下衝上來。
可是弓弩這種東西,在海上潮濕鹹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