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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支軍隊同樣都由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將士為骨幹,凡是目睹適才那一幕的老卒,都明白其中的高下之分,也明白繼續纏鬥下去的意義不足。於是戰鬥的爆發和結束同樣迅速。
當黑軍的步卒將士從後方趕到,開始搬運己方輕傷人馬的時候,定海軍已經收兵折返直沽寨,只有少量士卒手持步弓,停留在戰場原處,虎視眈眈地警備著。
正是這些弓箭手,給黑軍騎士造成了相當的死傷。梁護眯著眼,往那些弓箭手的方向看看,又看看身邊不斷呻吟的騎士,然後俯下身,將那騎士往後拖。
他在平州城破時受的傷還沒有痊癒,走路一瘸一拐,拖拽那騎士的動作一頓一頓。那騎士喊痛的聲音隨之一起一伏,饒是在肅殺戰場,聽起來難免有點可笑。
於是好幾個定海軍的弓箭手笑出了聲。這也顯示出定海軍將士的放鬆情緒。這樣的戰鬥對他們來說,大概算不上艱難。
而黑軍將士們聽到笑聲,無不覺得刺耳,好幾人立即手持武器,向他們怒視。
梁護注意到,這些定海軍弓箭手所持的弓都是角弓,有用大角的馬蝗面弓,也有用小角的泥鰍面弓,製作都很精良。
金國北方各州的作院就算能夠採買到足夠的牛角,也緊缺生漆和鰾膠、箭杆等物資。所以弓身多用獸皮或樹皮貼裹,箭杆則多用樺木、桃木、柳木。因為弓力不足,徒然以重箭保持殺傷力,但又射不及遠。與定海軍弓箭手的武器相比,實在是遠遠不如了。
聽說定海軍掌握著海上的貿易通道,所以甚是豪闊。梁護估計,他們還從南朝獲得了製作武器的匠人,否則湊不出這麼多強弓;而在武備充足之後,能使部下將士嫻熟使用刀槍或弓弩,在訓練上頭下的工夫,就更加駭人了。
好在黑軍的兵力優勢太大,直沽寨的守軍並不敢真正遠離據點作戰。包括梁護在內的隨軍雜兵們把可救的同伴帶上,把可以剝下帶走的武器甲冑也都搜羅,隨即聽到帶隊軍官一聲令下,騎隊前後變換陣列,開始緩慢後撤。
就算在沖陣時候吃了虧,騎兵們的豐富經驗仍在,撤退的時候並不混亂,頂多有點沮喪。
前隊後隊交替轉換,步卒和騎士互相掩護,從海邊的鹽鹼地,到潞水上游的灌木和林地,黑色甲冑的武人們在林地前頭稍稍聚集,隊伍又一次變成長列,很快,身在直沽寨的定海軍將士們就只能看到前後相繼的小黑點,小黑點也很快消失了。
一名年輕的定海軍什將低聲道:「他們的騎兵多,想要走的話,我們攔不住。」
在身旁的另一名什將也嘆氣:「可惜了。」
兩名什將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小伙子,說話的口音也一樣。他們都是在海倉鎮追隨定海軍,與拖雷所部廝殺的萊州人。兩人從軍才一年多,憑藉那一場大戰的戰功,被提拔到了什將的位置,而且身在郭寧的侍衛親軍行列,前途無量。
通常來說,定海軍中普遍占據高位的,主要是北疆籍貫的潰兵們,然後是中都人,在萊州海倉鎮從軍的山東人排在第三,目前占據很多基層的軍官位置。
但他們想接著繼續往上,就有些難了。這些萊州人畢竟從軍的經驗淺薄,就算以忠誠和勇敢自詡,論治軍和應變的能力,比不上後來定海軍不斷從紅襖軍乃至山東金軍潰兵裡頭招募的老卒。
那些老卒只消熟悉了定海軍的軍法和戰術套路,很容易就能發揮出色。他們先做押官、承局,然後就到中尉一級。這一來,萊州藉的基層軍官們就難免有點急躁。
定海軍厚待武人,所有將士都因為從軍而獲得了極大的好處,故而渴求在軍隊體系里的提升。定海軍組建時間很短,擴充極快,在這個過程中,誰能夠抓住機會,幾乎必定會帶來做夢都想不到的榮華富貴。
但要抓住機會,靠得不止是戰功,還有運氣。
眼前這回,兩名年輕的什將顯然就缺了點運氣,退兵的時候猶自哀嘆:「那麼多的兵將,聲勢那麼嚇人,就這麼走了?這夥人圖什麼?就只是滋擾?」
好在戰爭不斷變得愈發激烈,兩名什將並不愁立功的機會。從這一天開始,黑軍和定海軍沿著潞水上下,不斷地進退廝殺。
黑軍以龐大力量攻打某一處營壘的時候,定海軍就從水路撤退,而黑軍一旦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