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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結束後,趙玉樓照例扶著太后先走了。
在人前,他向來不露分毫真實情緒。
此時已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盈盈灑下來,為地面平鋪一片清輝。
「皇上——」玥貴妃忽地出聲。
趙玉樓轉身看向她。
玥貴妃語氣輕柔,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一般:「夜裡涼,多加件衣裳。」
趙玉樓一頓,點點頭沒說什麼,扶著太后上了轎攆,便也大步坐上御攆離開了。
玥貴妃屈膝恭送,良久後抬頭看著已經遠去的御駕,眼裡划過一絲落寞,卻轉瞬即逝。
玥貴妃也離開後,其他人才三三兩兩的回去了。
而這廂,離開眾人視線後,太后看了看遠處襯著月色依舊粼粼波光的湖面,喊了停,接著下了轎攆。
「您小心些。」何嬤嬤小心扶著她。
這時,趙玉樓也下了御攆,走了過來。
「母后身子不舒服?」
太后並未回答,反而輕聲說起了旁的:「走到前面那條路,皇帝便該往長春宮拐去了罷。」
見趙玉樓並未否認,她微微勾唇,笑容中泛著一絲苦意:「哀家只是想同皇帝聊聊罷了。」
「夜深了,母后還是早些歇息的好。」趙玉樓轉身就要離開。
「後宮虛設,專寵一人,皇帝當真覺得如此可行?」
這句話成功叫趙玉樓頓住了腳步。
「那毓嬪絕色不假,滿宮裡也的確只一個沒了的麗妃能與她相較,只是旁人,如瑞昭儀之流卻也不差,皇帝又何必只限於那一人。」
「朕的後宮,不勞母后操心。」他並未轉身,只偏頭開口。
「天子無家事!」太后聲音驀地沉了幾分,周身氣勢比之先前的無害和善,此時才有了些身居高位的影子,「專寵並非長久之勢,皇帝,朝野內外……可都看著呢。」
「那母后以為,朕該如何?」
「一枝獨秀太過招搖,雨露均沾才是長久之道。」
趙玉樓輕笑一聲:「看來母后身邊……還是不夠乾淨呢。」
他話落,太后的宮人俱都齊齊跪下,面上帶著惶恐之色。
「倒是不知,是誰這樣大手筆,能勞動母后一回?」趙玉樓緩緩轉過身,聲音平靜中卻莫名帶著幾分陰森之感,在這寂靜的夜裡尤為明顯,「貴妃?皇后?還是前朝哪位翹楚?」
太后身子晃了晃,語氣似有顫意:「……你便是這樣看哀家的?」
「無利不起早,這不是母后教朕的麼?」趙玉樓反問道,「說來朕雖非母后親生,性子卻一脈相承——一樣的自私自利,一樣的狠辣絕情,若說母后是為了朕……母后自己信不信呢?」
他每說上一句,太后臉色就白上一分。
直至面無血色後,她卻忽地笑了起來,搖搖頭悲涼中似有無奈之意。
「不論哀家受誰所託,皇帝卻總是受益的。」
迎著趙玉樓略帶薄涼的眼神,她道:「前朝後宮自來便為一體,牽涉甚深,定遠侯、太傅,更有許多你不以為意、卻能攪動風雲的低位家族,雨露均沾,各方平衡,這才是帝王之道,無論哀家何意、背後又有誰,可希望皇帝坐穩龍椅,江山穩固的期望卻一如初衷。」
「朕能不能坐穩龍椅,是朕的本事,能不能壓住他們,也只看朕的本事夠不夠罷了。」見太后似要開口,他冷聲道,「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便不勞母后費心了。」
太后打量了他片刻,忽地眼神陡然銳利起來:「皇帝……莫不是動了心?」
趙玉樓眼眸微縮,旋即帶著十足冷意刺向她,帝王威勢紛至沓來。
若換個人,只怕此時已經跪倒在他凜凜冷意下。
太后依舊直直注視著他,像是要看進他心裡去一般。
「是朕近來對母后太好,竟叫你忘了本分。」趙玉樓陰鷙森寒的聲音緩緩響起,在這夜裡更如鬼魅一般駭人。
不知為何,方才敢直面他凜冽威勢的太后,卻在聽見他這句話的瞬間,驀然失力一般,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