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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被人幾乎是架著到了一處粥棚,粥棚這兒,因為有人看護,所以井然有序。
人就是如此,大災之後,因為絕望,所以人開始失去了道德底線,而一旦失序,混亂便生出來了;可是一旦有人開始重建次序,並且給人希望,那麼這些本來暴躁的人,此刻也就變得安分起來。
有了希望,就有了一切。
最重要的是,當那些種痘之後的官兵在發熱之後,傷口結了疤,竟是一夜之間發汗恢復了健康,消息傳出,無數人仿佛見到了生機,原來天花是可以防治的,而且各地都設了粥棚,不至於讓人餓死,即便是染了天花,也可以去救治,不再是不管不顧。
於是在這裡,帶著希望的災民們很安分地結成了長龍一般的隊伍,大家各自捧著碗碟,紛紛領著粥水。
另一邊,則有人搭了棚子,上頭懸掛了種痘的彩旗,也已是人滿為患,幾個士卒架著小乞丐到了彩棚前,道:「讓讓,讓讓……這裡有個瘋了的,多半是全家遭難了,來來來,先給他種上,種上了管他去做什麼,我等好交了差。」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小乞丐被人架著進了一個棚子,棚子裡幾個人熟稔的拿著一口燒得燙紅的針,有人將他固定在一個案台,小乞丐驚叫道:「大膽,大膽,別扎我,我怕針扎,啊……」
他發出慘叫,針已扎在了他的臂上,而後有人熟稔地給他塗上了膿液。
小乞丐眼淚都流出來了,怒道:「膽大包天了,還有沒有王法了,朕要誅你們九族,誰扎的朕,是誰……」
邊上幾個人在嘀咕,方才給這小乞丐扎針的時候,好像沒有見血,好吧,為了防患於未然……
那專門負責給人種痘的老吏捲起了袖子,又是一針扎了下去,這一次扎中了位置,血珠滾了出來,小乞丐又發出一聲慘呼。
「好了,好了,可以走了。」
小乞丐被趕了出去,後頭的人卻已進了棚里,顯得興高采烈:「我要種痘,我要種痘。」
小乞丐一臉茫然,很是懵逼的樣子,這裡的所聞所見都讓他很不理解,可那給扎針了的地方還隱隱的生痛,他心裡很是惱火,卻在這時,有人道:「欽差大人來了。」
這一個聲音傳來,人頭頓時聳動,粥棚前開始出現了一絲混亂,大家翹首相看,想見一見欽差的風采。
小乞丐一聽,立即大叫:「葉愛卿,葉春秋……」
卻見一群差役擁簇著一個頭戴烏紗的少年郎而來,這少年郎抿著嘴,斯斯文文的樣子,可是身邊的人對他恭敬到了極點,許多災民跪倒,口裡道:「欽差大人……好啊……」
葉春秋到了粥棚前,看過了桶里的粥,聽著差役們的稟告,他有時皺眉,有時點頭,低聲吩咐了幾句,熱情的災民,他是不敢招呼的,怕被人圍住,這樣的情況之前出現過幾次了,所以正想著趕緊去下一個粥棚。
他心裡還在計算,現存的糧食還能堅持幾日,還有種痘的事,必須得加緊,葉春秋幾乎發動了所有人尋找病牛,可這還是有些不足,救災就是在與時間賽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差役已經集結了不少,諸衛而今也在聽用,大同的次序建立起來,街道已經開始進行清理了,所有的屍首隻能堆到城外進行火化,千頭萬緒的事,只要理出了頭緒,就會漸漸變得得心應手。
他聽到隱隱有人叫他葉愛卿,葉春秋愣了一下,目光抬起,在四周看了看,旋即搖頭苦笑,看來是自己昨兒沒有睡好,精神不足,出現了幻聽?不過……
臥槽……不是吧。
就算自己幻聽,幻聽的也該是自家娘子的聲音,怎麼聽到小皇帝的聲音了,這不對啊,難道最日思夜想的人會是……
葉春秋一陣惡寒,心頭頓時湧上一種噁心的衝動,他只好哂然笑了笑,以免讓人看破自己的心思。
那聲音又出現幾次,卻很快被無數人潮所發出的聲音掩蓋。
「欽差大人活命之恩,小人……」
「大人……大人……是青天老爺啊。」
「大人,我家阿彩在瓮城,能救活嗎?」
葉春秋只好朝他們作揖,回了幾句:「諸位放心,本官受陛下囑託,定會盡心竭力,保一方平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