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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
昨天下午,那是兀兀伊把阿茲特蘭人帶入毒泉的時候。她親眼看到數百個阿茲特蘭人喝下泉水後倒地不起,逃跑時中箭的腳到現在還在發痛。這群阿茲特蘭人絕對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部落里。兀兀伊也懷疑過是不是她天睡了整整一天,但且不說損失了五六百人後阿茲特蘭人是不是還能達到三千的數目,聽洛洛斯的語氣,阿茲特蘭人是在部落準備遷移前就到了!
疑惑、驚慮與焦急讓兀兀伊顧不上洛洛斯的阻擋,推開他就朝著營地跑去。
營地里分堆站了兩群人。一邊是部落民,他們一個個都畏縮地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而另一邊站著的是一群不速之客,他們的人數在部落民的六倍以上,幾乎把整個營地全都塞滿,他們或站或座、或蹲或躺,一邊肆意地談笑,一邊隨意地翻著部落民的帳篷,找出酒來開杯暢飲,簡直就像是進了自己的家一般。
兀兀伊注意到,這群不速之客身上的服飾和阿茲特蘭人一模一樣,毫無疑問就是阿茲特蘭人。
只有十來個阿茲特蘭士兵筆挺地站著,和同樣十來個拿著武器的部落民互相蹬視著。他們的身後,是兀兀伊父親、也就是部落酋長的帳篷。
兀兀伊二話不說就往帳篷里闖。站崗的阿茲特蘭士兵想要攔她,但卻被對面的部落民所阻止。她鑽進帳篷里,「父親」兩字剛喊出口,就看到父親正盤膝坐在地上,和一個阿茲特蘭人談話。
兀兀伊的父親年紀已經很大了。據說他曾是部落最勇猛的勇士,但如今,他連正常走路都要花一番力氣了。他的眼睛也已昏花,阿茲特蘭人就坐在他的對面,他卻依舊得眯著眼睛才能看清。
而坐在父親對面那個阿茲特蘭人,服飾幾乎和先前那個「阿茲特蘭族長」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頭上直接披著從豹子的頭上扒下來的毛皮,而不是鷹狀的頭盔。
那瞬間,兀兀伊意識到了一件難以置信、但卻真實而又可怕的事:那超過她整個部落人口六倍的軍隊,僅僅只是阿茲特蘭人力量中的一小支。
凡人仰望神明時,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兀兀伊只覺得雙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你女兒?」那個阿茲特蘭軍官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雖然沒長熟,但底子還不錯。」
眯著眼睛看清走進來的是兀兀伊後,酋長臉上先是露出驚訝、而後又變成絕望。最後,他就像認了命一樣嘆了口氣,無力地朝兀兀伊招了招手:「來了就坐下吧,安靜地待在一邊,不要多說話。」
「那麼,言歸正傳。」那阿茲特蘭軍官說道,「帝國已決定和那群從海邊登錄的強盜全面開戰,酋長,你們部落到底要站在那一邊?」
從兀兀伊父親那已經不剩幾顆牙齒的嘴裡無奈地嘆出了一口氣:
「為什麼阿茲特蘭帝國這麼重視我們這個五百人不到的小小的部落呢?就算我們參與了戰爭,憑這點人,也幫不了你們什麼。」
那個阿茲特蘭軍官「哼」了一聲,說道:「我對你們的價值可清楚的很。一旦開戰,這片草原會成為雙方交戰的前線。不管是帝國還是對面,對這裡的地形都不熟悉,誰能得到當地部落的支持,誰就能擁有優勢。推脫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只再問最後一次——你們部落到底要站在那一邊?」
「我們不想被捲入戰爭,但我們也不會加入對面。」兀兀伊的父親說道,「你們放心,我們會在選舉完新的祭司後立刻朝北遷移,絕不會受那群外來者蠱惑的。」
年邁讓他的話缺少力量,短短的一句話,他停頓了好幾次。要是不仔細聽,甚至聽不出他在說些什麼。
「光是這一句話可不能讓帝國放心。」那軍官步步緊逼,「太陽王已經下令,凡是不協助帝國的,將一律被視為帝國的敵人。酋長,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兀兀伊渾身上下大汗淋漓。她從小到大都沒害怕過什麼,但在見識到阿茲特蘭人的軍勢後,她的自信心已經蕩然無存。
「難道就沒有什麼折中的方法嗎?」兀兀伊的父親問道。說完這半句話後,他「嗯」了一聲,似乎還要說些什麼,但卻在一瞬間又忘記了。想了好久,他才又擠出後半句話,「帝國這麼逼迫我們就算我在這裡點頭了,我的同胞恐怕也不會實際出什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