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 第
少年垂著的胳膊上,包著厚厚的藥布。
李朝寧在旁收拾著藥箱,她動作利落,很快就收拾好了。
顧蓮池赤著右臂,伸手去拽自己的袖子,女人回眸看見了,只是揚了楊眉,隨即背起了藥箱。他慢條斯理地拉過外衫將自己受傷的手臂遮住,抬眸看著她:「李大夫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不喜歡你。」
朝寧拿過桌邊的藥瓶推了他的面前去:「嗯,你爹喜歡我就夠了
。」
她聲音很輕,卻是將少年腹中千言萬語都噎了回去。
顧蓮池磨著牙,別過了臉去,好半晌是氣極反笑:「可惜了李大夫,你也太高看我爹了,其實當初我說不許你們成親不過是隨口說的,但是很顯然,他更在意我,到現在幾個月過去了,還未見你們的喜信,真是可惜呢。」
少年微微地笑,仿佛真的很可惜一樣。
李朝寧走了他的面前,定定地盯著他的臉,顧蓮池的臉長得更像顧修一些,平時這淡漠的模樣也學了個十足十。她抬起手來,當的在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記,見他驚愕模樣頓時心情大好,笑了:「哪個說要嫁給你爹了?其實現在這樣更符合我心意,沒有宅院裡的囉嗦事。我也沒有高看你爹,我們之間你怎能懂,從來不用情深,三分喜歡,七分合適,剛剛好。」
她言語間儘是笑意,有這麼一瞬間,顧蓮池仿佛看見了寶兒一樣。
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待陸離好,將來,她又會以什麼樣的心情待他?
少年坐在榻上,木著一張臉,錯愕得很:「三分喜歡?我爹位高權重,燕京的姑娘們都趕著願意給他做填房,李大夫口中的七分合適說的難不成就因為他位高權重?」
李朝寧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笑:「也許吧,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盈滿則虧,三分足夠。」
話音剛落,男人推門而入,後面跟著端著水盆的喜童,一臉苦色。
很顯然,顧修是聽見了朝寧的話的,進門便大步走了過來:「盈滿則虧?什麼時候起李大夫也說起禪語了?」
朝寧不以為意,囑咐了下喜童各種傷藥應該如何使用,背著藥箱就往外走。
顧修不顧別人在場,回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驀然抬眸:「三分?」
女人掙脫不開,無奈地妥協:「當然不止。」
她口氣當中的敷衍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可男人還是比較滿意地放開了她:「先別回去,我送你。」
朝寧點點頭,回身坐了一邊去。
顧修目光沉沉,隨即轉過來看著少年,便已經皺起了眉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回燕京就與人結怨?幸好這刀傷並不深,要是傷到筋了,難不成還廢一條手臂不成?」
顧蓮池和他唱反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起初得知他已經提前回到了燕京了,他就命人去尋,可惜這孩子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他手臂上全是血,竟然是受了傷了!
問了他幾次,可他就是不肯說誰傷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少年別過臉去,看見李朝寧站在銅鏡面前,她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藥箱的帶子,然而親爹才和他說著話,不過片刻就望著她了,眉眼間竟有柔意,真是令人生惱。
正要穿上這半邊衣衫,窗外腳步聲頓起,林寶錚向丫鬟問路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很快少女就在外敲門,喜童給她開了門,她一下跳了進來,左右環顧看見朝寧才鬆了口氣:「娘,快回去看看吧,常遠山來啦
!」
她是萬萬說不出爹那個字眼的,從來直呼其名。
李朝寧怔了一下,隨即往外走去:「他來幹什麼?」
寶兒是一口氣跑過來的,胸口還微微起伏:「應該是他家那孩子……」
話未說完,女人已經走過她的身邊了:「我知道了,你先別回去,省得見面尷尬。」
顧修皺眉,隨即跟在了她的後面:「我去看看。」
喜童還抓著顧蓮池的袖子,示意他伸著胳膊,少年一抬手臂頓時悶哼一聲,餘光當中瞥著寶兒果然一臉糾結,慢騰騰走過來了。她穿著公服,腰間還別著長劍,明明是個小姑娘,此時戴著帽子動作間全是利落勁。進了燕京城,他眼底的她有過老成有過狡黠有過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