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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從軍監所出來,李延慶隨即來到了虹橋寶妍齋,他父親李大器去了杭州還沒有回來,不過李延慶今天是專程來找洪大志。
在賬房的休息室內,李延慶笑問道:「大志現在還去太學旁聽嗎?」
這時,李延慶又看到了洪大志已經略略發福的肚腩,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句話是不是問得多餘了。
洪大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已經快兩年沒有去了,我有自知之明,憑我這種水平,連太學都未必考得上,更不用說進士了。」
「你認識陳東嗎?」
洪大志笑了起來,「他那樣的太學名人,想不認識也不可能,但他不認識我。」
李延慶取出一張紙條,遞給洪大志,「能否麻煩你替我跑一趟,把這張紙條交給陳東。」
洪大志接過紙條,「我這就去!」
他起身要走,卻又猶豫了一下。「你想說什麼?」李延慶看出了他的猶豫。
「小東主知道余慎嗎?」
李延慶搖搖頭,「他是什麼人?」
「他和陳東一樣,也是太學生領袖,我倒是和他接觸過。」
雖然李延慶也是太學出身,但無論陳東也好,余慎也好,他都從來沒有見過,也更沒有接觸過,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過問這些,便對洪大志道:「煩請你先替我送了這封信!」
洪大志點點頭,起身匆匆走了,李延慶也站起身準備返回軍監所,但他剛走出寶妍齋大門,一輛華麗的馬車便緩緩停在寶妍齋大門前。
「你果然在這裡!」
從馬車裡走下一人,正是已經數年未見的鄆王趙楷,他臉上帶著平淡的笑容,這個笑容曾經是那麼熟悉,現在卻變得那麼陌生。
「我去了軍監所,他們說你可能在這裡,所以我就趕來了。」
李延慶上前躬身行一禮,「卑職參見鄆王殿下!」
「不必,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見你,假如我們還是朋友的話!」趙楷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
.......
「這是我們科舉後的第一次見面吧!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過去了整整兩年。」
清風茶樓內,趙楷輕輕感嘆,看得出他和當年那個小王爺已經有些不一樣了,目光中有一絲和他年紀不相配的成熟。
趙楷給他倒了一杯茶,「還記得我們一起去蘇州查案嗎?那次若沒有你,恐怕我會一無所獲。」
「殿下太自謙了!」
趙楷沉吟了一下,他來找李延慶顯然不是為了敘舊,他喝了一口茶,儘量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語氣和李延慶說話。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反對北伐?」
李延慶淡淡一笑道:「不是最近,我一貫如此,否則殿下怎麼會認識我呢?」
趙楷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半晌,他揮揮手讓所有的僕婦和茶妓都離去,裝飾豪華的房間內只剩下他和李延慶兩人。
「我過去也很擔心金國,不贊成北伐,不過最近一兩年我的立場開始有了一些變化。」
「哦?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殿下的立場變化?」
李延慶深邃的目光分明已經知道了答案,是權力,對權力的渴望改變了這位年輕王子的立場,支持並積極實踐北伐,他將有可能取代太子成為新的大宋儲君。
趙楷被李延慶犀利的目光看得臉微微一紅,不過他可是正一品的親王,而對方不過是正六品的中低級官員,趙楷的腰不知不覺又挺直了。
「是因為責任!」
趙楷斟酌一下語氣繼續道:「父皇是大宋君主,雪洗先祖蒙受的恥辱,收復幽雲十六州是他的責任,現在遼國即將覆滅,這時實現祖先遺志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父皇畏難不前,他就有負於祖先,有負於天下,作為皇子,這也是我的責任,至於金國,它或許攻宋,或許不會攻宋,但我們絕不能因噎廢食。」
儘管朝廷反對北伐的人很多,但大都是因為財政壓力太大,民生艱辛或者擔心失敗等等,而擔心金國會大舉南侵的朝臣卻寥寥無幾。
原因也很簡單,女真本是偏遠蠻族,象它們那樣的體量吞下遼國,消化殆盡至少也要幾十年時間,怎麼會貪心不足,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