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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府,府衙。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周文台抵達洪州府,就任洪州知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初來還沒有覺得,這段時間,他深深覺得洪州府以及江南西路水實在太深了。
他在洪州府召見州縣官員,一個個或恭謹,或自持,或不屑,表面一套,背地裡又一套,完全沒辦法溝通。
他的政令,還沒有擬定全面,就已經被傳出去,種種事情發生,將這些政策扼殺在搖籃里。
他的府衙,招了幾個下人,一個個鬼鬼祟祟,整日在府里偷偷摸摸。
在洪州府,他看似是府尊,是最高官員,實則沒幾個人真正聽命於他。他整合出來的巡檢司,巡檢倒是聽他的,可下面的人,吃喝嫖賭不說,一個個與那些大戶關係莫名,凡是涉及關係網,全部陷入泥沼,進退不得。
短短十天,周文台深感疲憊,也很是狼狽。
他不是沒有換人,沒有下狠手整治,但換上來的人,與之前別無二致!
洪州府就是一座深潭,看不清摸不著,一點力使不上。
此時,周文台站在屋檐下,背著手,眺望著遠方天空。
江南是罕見下雪的,大冬天,冰雨陣陣,冷的出奇,
他身後是一個三十左右的青色棉襖男子,手裡提著一個暖壺,笑呵呵的道:「府尊,怎麼,泄氣了?」
周文台轉過身,嘆氣道:「泄氣倒是不至於,只是有些感嘆。在京里,相公們言談舉止都是『變法』二字,那時還不覺得,到了這裡才明白……」
男子笑容越多,道:「當年王公變法,可比現在困難千萬倍。」
這個男子名叫韓征宜,是周家的西席,與周文台相交莫逆,隨他一起來了洪州府。
周文台一笑,心裡越發感慨,道:「都不容易。」
當年王安石變法,激起了全國性的反對,下面無數大小官吏彈劾,朝中大佬如王安石,呂公著等人同樣大力抨擊,甚至於,當時的太后高氏,皇后向氏都與神宗皇帝哭訴,痛罵王安石『亂臣賊子,禍亂大宋』。
可以說,王安石能撐那麼久,以及全身而退,歷朝歷代僅此一例,簡直是奇蹟。
而現在,章惇作為大相公,與王安石的情形十分相似,不同在於,當今官家沒有那麼多顧忌,將『舊黨』壓的死死的,使得『舊黨』大佬張不了口喊反對,整個『舊黨』因此也顯得沉悶。
但『王安石變法』遠遠沒有『紹聖新政』來的這般深入,激烈。
總體而言,前後兩相,一樣壓力如山,困境叢叢。
男子手裡握著小暖壺,道:「府尊莫急,眼見就要過年了,朝廷那邊壓的憤怒差不多了,就快了。」
這個話題,兩人討論了很多次了。
周文台也比較信服,道:「先生覺得,朝廷按耐了這麼久,一旦爆發,究竟會怎麼處置江南西路一事。」
韓征宜輕輕搖頭,面露凝色,道:「這個我也猜不到。不過,無非是兩個人決定。一個是官家,一個是大相公。大相公的處置手段是有跡可循的,無非是大力整頓江南西路官場,來一場大清洗,全部換成我們的人。但是官家,我猜不到。咱們官家行事向來鬼測,並且十分霸道,他忍耐這麼久,降臨江南西路的,定然是籠罩整個江南西路的滔天雷霆!」
周文台輕輕點頭。
他贊同韓征宜的話,這位官家親政以來,朝局劇變,仔細回憶,一步步都是順理成章,早有伏筆,而且十分清晰,但沒人會那麼想。
那麼,降臨江南西路的雷霆,會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小吏拿著一個信鴿,快速跑來,急聲道:「府尊,來自政事堂的信鴿。」
周文台臉色一變,上前接過來,邊解邊道:「肯定是恩師來的。」
韓征宜跟上前,肅色道:「府尊,來了。」
周文台手抖了一下,而後繼續解開,拿出信紙,沒有避諱的攤開看去。
信的內容很簡單:已定,宗澤率虎畏軍入,總攬一切,抗法者遷瓊州。
信紙太小,字不多,內容卻非常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