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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楠全程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
她就是最典型的那種傳人,一切都有講究有來歷,一切都要按照師父說的法門去遵循。
從未想過突破這一切,去撞開一片新天地。
也許這就是萬長生和她同樣都在研習書畫印,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原因吧。
其實在藝術界和文物界,對當年那位張大師就有天壤之別的態度。
在那個戰亂連天的時代,萬長生不是推崇過那位到處收集保護古代建築的梁大師嗎?
那就是典型的技術思維,每到一處先精準測量,原樣描繪,保留記錄所有數據資料、工藝特點。
唯有這樣,才能保證古代建築技藝不會失傳,泯滅在戰火紛飛中。
而這位張大師就是典型的藝術思維,千里迢迢耗資巨費的來到莫高窟。
驚喜連連的發掘瑰寶同時,當他發現大量壁畫是層層疊加的時候,因為更推崇某種風格、某個朝代的畫風,就直接剝掉外面的畫層!
更是對很多殘缺部分,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填補修復。
從文物考古的專業角度來說,他這種做法簡直就是人神共憤,造成難以估量的巨大損失。
因為考古的意義就在於通過任何能夠反映那個時代的細節,去觸摸歷史的年輪,去窺探那個時代的風貌。
這個瘋子僅僅因為瞧不起那個時代的畫風,或者不喜歡那個畫工的風格,就剝了扔了!
這確實是錯的。
但在藝術家的眼裡,又沒什麼了不起。
話說杜雯她們不是在歐洲收了一袋兒印章麼,算起來起碼也有兩三百年歷史,一樣可以用文物的心態去揣摩找尋背後的意義。
萬長生卻僅僅看下,覺得沒多大藝術價值,那就磨了去……
苟教授那枚印章石,也是這個道理。
在文物專家的眼裡,那是幾百年前的墓葬文物,哪怕有一丁點擦掛磨傷都是不行的,因為從文物身上能找到那個時代的信息。
從玩家收藏的角度,那是價值連城的珍寶,罕見的六面雞血黃,攥在手裡能夠升值投資賺錢的寶貝。
但在藝術家這裡,那就僅僅是個印章。
苟教授喜愛把玩揣摩這枚印章,萬長生更無所顧忌的打磨甚至重新雕琢。
最終把這枚雞血黃變成了更具有藝術價值的金獎作品,卻完全抹掉了原本的文物價值。
他的做法,從文物的角度,跟那位張二匪是如出一轍的大錯特錯。
但萬長生不在乎。
對他這種看慣了家裡什麼都是幾百年,千年傳承文物的傢伙來說,時間沉澱都不算什麼。
甚至包括眼前這些所謂的藝術瑰寶,也不過如此,來認真學習、汲取消化了,踩著這片莫高窟的肩頭,攀登下一個藝術高峰就是。
至於這裡,是留給文物專家和遊客看的。
但藝術要更好的流傳下去,那就應該提煉升華。
這才是他對這片藝術寶藏的感謝回饋。
僅僅一間洞窟的壁畫記錄完成之後,博物館領導就商談了整個寫生期間的工作配合。
之前的門票費用全部退還,所有來現場的美術生配發臨時工作證,在文物修復組的配合指導下,進行全面的藝術繪製,還能在這邊食堂吃午飯呢。
當然也就能夠把所有的洞窟對萬長生開放了。
下午三四點,萬長生回來笑稱自己的手藝又賺錢了,起碼賺了幾十萬的門票費!
這每天兩百人,十多天的幾千人門票都賺回來了。
眾人卻調侃他還藏著掖著,沒有給人家展現他的菩薩雕像功底!
萬長生得意算計:「萬一下回還要來敦煌,再露一手繼續騙吃喝呀!」
林楚妮沒好氣:「你是不是傻,現在你去皇宮博物院,就不認識你,不給你吃喝了?明天帶我去看看雕塑!」
萬長生恍然:「也對啊……歡歡呢,歡歡怎麼還沒回來?」
自顧自的就跑了。
杜雯不參與這麼傻的對話,觀察依舊不聲不響的蘇沐楠:「去藝術殿堂朝聖的結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