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按照尚書高府的習慣,這個時刻自然早已備好了膳食,只等高務實就餐。他走進日新樓二樓小餐廳的時候,餐廳中一切就緒,飯菜都已上桌,但卻沒有侍女在場,只有劉馨坐在一旁的檀木長椅上,手裡拿著一疊報表在看。
高務實下意識轉頭看了落後自己半步的高陌一眼,高陌微微垂首道:「秘書長有事要與老爺商議。」
高務實點了點頭,一邊朝餐桌邊走去,一邊招呼劉馨道:「還沒吃吧,一起?」
劉馨起身,拿著那疊報表走到餐桌邊坐下,口中卻道:「我吃過了。」然後將桌邊一碟早已剝好的石榴移到自己面前,問道:「不介意吧?」
「絕大多數男人對於水果都是無可無不可的。」高務實無所謂的答了一句,然後言歸正傳:「又有什麼麻煩事?」
「麻煩事?不不不,我覺得今天麻煩事多的人應該是你才對——聽說蕭如薰這一仗打得不太順利?」劉馨挑了挑眉問道。
高務實吃了一小口清蒸鱸魚,回答道:「蕭如薰這一仗……怎麼說呢,的確未能達到我原先的預期。不過即便如此,卻也談不上『不順利』,畢竟從一般的勝負觀來說,最終是圖們率先撤離戰場,而不是他。」
劉馨道:「那損失呢?大明可是只認首級的,他那所謂預估蒙古人有三千重傷,這說法恐怕不頂用吧?」
「嗯,從朝廷的角度來說,這個說法的確毫無用處。」高務實淡淡地道:「不過這也無所謂,朝廷在做雙方戰損比較的時候,也不會把科爾沁與滿洲三部的損失算進去,甚至我京華的損失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他們又不是經制之軍,朝廷不需要管他們的撫恤。」
「你是『大明***』,這我知道,但朝廷就真這麼一點都不當回事?」劉馨忍不住皺眉道。
「朝廷歸朝廷,皇上歸皇上,這是兩種性質,你不要也和有些人一樣有意無意地混淆。」高務實笑了笑:「朝廷可能刻意遺忘京華的損失,但那是正常的。假如我不是京華的東家,只是單純的朝廷大臣,我也會儘量不提此事,因為我服務的對象是朝廷而不是京華。」
劉馨忍不住調侃道:「你這個***算是干到位了。」
「承蒙謬讚,在下一定繼續努力。」高務實也笑了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京華的損失我承受得起,但朝廷若是真對土默特、科爾沁與滿洲三部的損失不聞不問,這我是不同意的,甚至可以說……我堅決反對。」
「哦?為什麼?」劉馨看來有些意外:「藉機削弱一下他們難道不好麼?」
「藉機削弱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是這一次,不能是在這種情形之下。」高務實搖頭道:「霸權就要有霸權的樣子。」
「霸權?」劉馨一臉詫異,嘖嘖稱奇:「你一個六首狀元,講究的難道不是『內聖外王』,卻是霸權?」
高務實似乎來了些興趣,頓著道:「何謂霸權?」
劉馨一怔,下意識答道:「呃……我行我素、恃強凌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樣。」
「霸權在英語裡叫做hugemony,根據某些著名的著作,它代表的是我們原先那個歷史上1648年以後世界上最具有力量的國家之間的關係,以及他們所確定的遊戲規則。」高務實笑了笑:「這其中最重要的三個詞是國家、關係、規則,而這三個詞組合在一起,又可以稱之為『體系』。」
劉馨皺著眉頭道:「我不太理解這麼抽象的說法。」
「那好,我解釋說明一下。」高務實道:「我此前和你說過的那些歐洲史你還記得吧?」
「大致記得,怎麼?」
高務實沒有回答,而只是點了點頭,道:「1618年到1648年發生的三十年宗教戰爭代表了羅馬教宗的神權政治體系隕落以及『國際社會』的確立。
隨後召開的威斯特伐利亞和會開創了通過會議解決地區爭端的先河;形成了締約方遵守條約,違背方接受制裁的體系;各國開始設立常駐外交代表等等……
總之,就是說在此之後,國際社會中出現了由幾個大國決定一眾小國命運的這樣一個體系,那麼我們就可以說,這幾個大國就是霸權,直到拿破崙的崛起。」
「哦……是這個意思啊。」劉馨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