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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幸喜若狂的劉縣丞家出來,雲崢就打馬去了白雲寺,總覺得五溝和尚似乎有什麼話沒說完,趁著今日有心情,不妨去白雲寺請教一番。
五溝和尚不在,小沙彌指著白雲悠悠的群山說就在山裡,卻不知在什麼地方,每年入冬的時候,都會有很多的山民生病,於是,大和尚都會帶著別的和尚背著草藥進山,給那些無助的人看病,這樣的堅持,已經有十年了,從五溝還是一個行腳僧的時候就開始了。
「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雲崢在牆壁上寫下了無本和尚的這首詩,不是送給和尚欣賞的,只是為了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告訴和尚他的善舉有人知道。如果今日不來,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一個酒肉不禁的胖大和尚會十年如一日的幹著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人還拜什麼佛啊,他自己就是佛。
瞅著漫捲的青雲,雲崢將大青馬託付給了小沙彌,自己沿著山間小道,向山頂走去,越過雲層,說不定就能看見紅日。
山路崎嶇,不見人蹤,小路上全是濕滑的樹葉,看不見野獸,只有不知名的鳥兒在樹之間跳躍,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些四處尋找松塔的松鼠。
走了不到三里路,前面就已經無路可走,一個巨石攔住了去路,巨石上有五溝親筆書寫的回心石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這是在勸誡遊客回頭,也有浪子回心轉意之意,胖和尚說到底是一個雅致的人,這裡確實已經到了絕顛。
很想越過大石去看看後面的風景,這是人的通病,總認為山那邊的風景更好。
好不容易攀上巨石,不由得怒髮衝冠,這裡居然是五溝和尚的廁所。巨石上寫著巨大的「五溝出恭地」五個大字,每一字似乎都在放聲大笑。
石頭後面更是臭不可聞,雲崢狼狽的從大石上跳下來,下來以後就後悔了,自己應該在那五個大字上也留下一堆黃白之物的。
這就是對貪心的懲罰?欲望不知道控制,到了最後難免會遇到這樣的場景,大石頭背後沒有絕世的風景,只有好多大便。
爬山的心情被五溝和尚徹底的摧毀了,雲崢甚至不敢想,只要一想起來,就會幹嘔出來,五溝荼毒的不光是他的眼睛,還有他的腦子。
回到了白雲寺,五溝依然不見蹤影,雲崢喝了很多的清水,這裡的水很不錯,都是白雲沾在石壁上留下來的天水,清冽而甘甜,喝了一口胸中的煩惡感頓時消失,看著手裡的杯子,雲崢總覺得不太妙,或者白雲還去訪問了一些別的?比如山上的那顆巨石?於是,雲崢再一次乾嘔起來,扔下水杯,騎上馬狼狽的向山下竄了過去……只留下小沙彌撓著光頭不解的看著遠去的雲崢。
快馬回家,大青馬在五尺道上飛奔,拐了一個大彎之後,卻猛地停住了,嘶鳴一聲,揚起前蹄虛空蹬踏幾下,這才落地,這樣的場景在草原上見的多了,雲崢穩穩的控著戰馬,自始至終牢牢地騎在馬背上,沒見絲毫的慌亂。
「好騎術!」
五尺道上有人大喝,雲崢定睛一看,前面卻是一輛牛車,趕車的是一個老僕,坐在後面傘蓋下的卻是一個白髮老翁,這一聲斷喝就出自他之口。
不認識,豆沙縣應該沒有這號人,老翁雖然年過七旬,但是腰背卻挺得筆直,身上穿著一襲寬鬆的儒衫,手裡握著一枚玉如意,一襲紗巾挽住了白髮,坐在牛車上自有一股恬淡的意趣。
雲崢又看到牛車上載著的酒肉,嘆口氣說:「和尚在青山,雲深不知處。」
「老夫只是來看和尚,誰管他在不在。」
「晚生不意中了和尚的埋伏,不得不狼狽逃竄,驚擾了長者,還請恕罪。」
老翁捧腹大笑道:「奸猾如鬼,狡猾如狐的雲家子也會中計?這倒是奇事,說來聽聽,免得老夫重蹈覆轍。」
「彭蠡先生也曾吃過和尚的虧?只是晚生吃的虧太過污穢,不足以道於人前。」
「好小子,隻言片語便能斷定老夫身份,確實當得起聰慧二字,這一回和尚總算是沒有將老夫推薦貼換成酒喝,道左相逢也是有緣,老夫且問你,因何怒而殺賊?」
「為了公平!賊殺了人,總不能頤養天年吧,老天不罰,我來罰。」
「你可以代表上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