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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天氣轉暖,土地化凍,引河水入田的事兒也張羅了起來。李成河再一次成為了鎮上百姓議論的對象,讚揚他的同時,也有一些不一樣的聲音出現。有人發現這位李夫人吳氏已經許久沒有露過面了,紛紛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無論誰來問,李成河都微微一笑說,「她身子不好,正在家中休息。」可他越是鎮定自若,人們的猜測就越離譜。好在伺候吳氏的半夏倒是經常出來,一些人從她嘴裡證實了李成河的說法。
要引河水入田不難,只要挖一條溝渠即可,不過是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可讓李成河發愁的是,這條溝渠有一段要從鎮東穿過,一聽這件事,很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還有一些不信邪的,也耐不住家裡人的勸說,紛紛找了幾藉口。
他把這件事說給玉老爺子聽時,氣的老人家拍著桌子說,「一幫糊塗蟲,怎麼,那鎮東就成了鬼地,生人勿近嗎?我看合宜和華池兩個人活的好好的,不比哪個差!」
李成河小心翼翼的問,「玉老爺子,他們兩個真的去過鎮東嗎?」玉老爺子兩眼一瞪,「怎麼,那還有假?」他讓人兩人叫來,當著李成河的面說,「你自己問問。」
聽說李成河是來打聽那晚在鎮東發生的事情的,仲華池立刻來了精神,眉飛色舞的說,「要問那天的情形,聽我慢慢道來!那晚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我們二人身穿夜行衣,幾起幾落後,就進了鎮東。穿過幾條街道之後,忽然,一條黑影帶著寒氣嗖的一聲從我面前飛了過去!」
他說的聲情並茂,當時就嚇的李成河臉色發白。燕合宜只好打斷他,「你能不能實話實說啊,李老爺別聽他的,那天,我們在鎮東的確遇到了奇怪的東西。」
燕合宜簡單的把那晚的事說了一遍,他雖然沒有誇大其詞,還是把李成河聽的出了一身冷汗,「據燕公子所說,哪裡的確是有鬼的,不然明明踩到一個人頭上,怎麼會跌了下去?玉老爺子,我看,這事兒還要再好好的思量思量,不然難以服眾啊。」
「要想打消大家的疑慮,有一個辦法最合適不過了。」燕合宜對玉老爺子說,「我和華池再進去一次,如果我們能活著出來,大家自然會相信,那裡不是什麼恐怖之地,更不會給任何人帶來災難。」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李成河立時變了臉色,「燕公子,仲公子,我不能讓你們二位去冒險,或許,我再想想別的法子!」可是李成河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加工錢。即便他已經出到每天一吊錢,人們還是持了觀望的態度。
於是玉老爺子只好同意燕合宜的提議,在鎮中的戲台上,舉行了盛大而隆重的送行儀式。
十二個酒罈整齊的擺成兩排,個個綁著紅綢。玉老爺子位居正中,李成河、燕合宜、仲華池三人站在兩旁,下面的人聽說二位公子要去鎮東抓鬼,有膽小的,有詫異的,也有不信的。
玉老爺子清清嗓子說,「此番兩位公子既是為民除害,更是去了大傢伙的一塊心頭病。以三天為限,他們若能平安歸來,就足以說明傳聞只是傳聞而已。」
有人叫道,「玉老爺子,他們若是能回來,不用您老花那一吊錢,我們也願意去挖溝渠!」眾人紛紛附和,玉老爺子撫須大笑,「好啊,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合宜,華池,喝了這碗壯行酒,你們就去吧!」
此刻已是黃昏時分,眼看太陽落山,天就要黑了。燕合宜沖玉老爺子和眾人抱拳說,「各位,我們這就去了!」大傢伙親自送他們過了去鎮東的小橋,又觀望了許久才離開。和碧站在橋邊,幾次想要跟他們一起去,都被宜春攔下了,「他們這一去兇險非常,已經是自顧不暇了。若你去了,豈不成了他們的累贅?若是要顧著你,免不了一番掣肘,若是因為你他們受了傷,你心裡可過意的去?」
和碧細想這番話,也覺得有道理,只好嘆息一聲說,「行了,就你的大道理多,我不去就是了。不過,我每日都要過來等他們,你不許攔著我!」望著和碧焦灼的背影,宜春忍不住嘆息一聲,轉身望著鎮東的方向,獨自站了許久。
這次再來鎮東,仲華池的準備是非常充足的。當燕合宜見他從隨身帶著的布袋裡一樣的取出大蒜、糯米、黑驢蹄子和裝在豬膀胱里的黑狗血時,忍不住皺眉搖頭,「你覺得這些東西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