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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厄斯,新曆747年11月18日。
蘇永明開著懸浮飛車,在那一排白牆青瓦的小屋子上方緩緩盤旋。
西園寺美華發給他的地址就在這裡,西園寺千繪就隱居在其中的一間小屋子裡。
可是到了這,他突然心生猶豫。該怎麼去面對那個被他傷害得如此之深的女人?
拜他那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所賜,那個如落櫻般悽美的女子,在他腦海中的形象如同初見時一樣清晰。她臉上透明的悲傷,不知不覺間已經在他的心頭刻下痕跡。
曾經他是不在乎的。埃厄斯世界的他曾經被情所傷,再也不想觸碰愛情,所以只是遊走於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間,一宿貪歡,不在乎是不是對別人造成傷害。
可是在兩個世界的記憶、人格融合之後,他開始反省過往,再也無法坦然面對那段經歷。
被他傷過的女人中,讓他最為印象深刻的就是西園寺千繪。這個女人太過單純,她的世界裡曾經只有藝術和繪畫,純淨得堪比無暇的水晶。
然而在接受了他之後,她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他。所以當蘇永明離開時,她的整個世界就崩塌了。
蘇永明不自覺地開始回憶和西園寺千繪相處時的點滴。
千繪是個簡單的女孩子,不喜歡複雜的人際關係,不喜歡浮華的夜生活,平時很少出門,總是在房間裡安安靜靜地百~萬\小!說、畫畫。
她有著比最上等的瓷器還光滑細膩的皮膚,小小的臉蛋上是很符合東方人審美的精緻五官。還有那雙眼睛,那雙純淨的眼睛,她內心最微小的情緒波動都會完整地從那雙眼睛裡呈現出來,沒有半點秘密。
蘇永明記得,她不是很愛笑,但也不是繃著臉。記憶中,她大部分時間是一副恬淡的表情,偶爾展露微笑時,總是會讓他有片刻的驚艷。
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有時是讓人痛苦的,因為不管是你想記住還是想刻意遺忘的,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他怎麼也沒法忘記,當他提出分手時,她微微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流下淚水,只是蒼白的臉上寫著透明的悲傷和絕望,就像風中飄零的落櫻。
那形象如同被烙印在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
該說些什麼,才能彌補那些傷害?該說些什麼,才能將一切一筆勾銷?或許這只不過是奢望,怎麼也不可能一筆勾銷了?
我來了。你還好嗎。
千繪,好久不見。
你好,我來了。
是我,千繪。我來了。
蘇永明煩躁地抓了抓頭。連該怎麼開場白都想不出來。
乾脆不想了。
他猛地一壓操縱杆,懸浮飛車呼嘯著一頭栽下來,在靠近地面時突然拉起車頭,穩穩地落在庭院外。
他下了車,有些畏縮地邁出腳,慢慢地走到門前。他核對了一下門牌上的號碼,確定這裡正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他遲疑著抬起手,懸在半空中,過了好久才痛下決心,重重地敲下。
敲了幾下後,他退開兩步,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裡邊響起了拉動生鏽門栓的聲音。然後「吱呀」一聲,大門向里打開,門縫裡露出一張蒼白的瓜子小臉,正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千繪,你瘦了好多。」沒有經過大腦,一句話脫口而出。
由於身高的差距,那張小臉微微仰著,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堆滿了哀愁。但是就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白雪,那些哀愁飛快地融化了,露出驚訝、狂喜、不敢置信、懷疑、擔憂,種種情緒一一浮現,以及在那些情緒後面的深深的愛意。
那對就像是被塗成紅色的櫻花花瓣一樣嬌美的嘴唇微張:「永明!」
那一瞬間,西園寺千繪踮起了腳尖,看起來是想直接撲進蘇永明懷裡,可不知為何她生生抑制住了這股衝動,嬌小的身子縮了回去。她低下頭,小聲說:「蘇君,好久不見。」
蘇永明趁機仔細看了看她。她的皮膚比以前更白,但似乎沒那麼細膩了,仿佛潔白的瓷器上因久久無人拂拭而沾染了灰塵。她也確實比以前更瘦了,下巴尖尖的,小臉上沒幾兩肉的樣子。
她穿著袖子既寬且長的漢服,裙擺拖在地上,衣襟開得有些低,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