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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以天命之,天將有缺。」青年人反駁道。
張厚陸才思敏捷,立刻回答道:「人死之後,本性歸源,天將不缺。」
那青年人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投向張厚陸。
張厚陸本是大學士,若是外物襲來,必然會被本能的力量地彈開,但是,所有人驚訝地看到,那石頭竟然當張厚陸的力量不存在,划過優美的弧線,輕輕落在張厚陸的額頭,在上面留下一個淺淺的紅印。
一些讀書人面有怒色,一個童生怎麼敢攻擊大學士!
但是,他們又不好發作,都等著看張厚陸如何處理。
張厚陸愣在原地,好像被打蒙了,開始發呆。
「石子落地歸源,你的疼痛來自何處,又去往何處?你的驚、你的惑、你的慮又當如何?」青年人問道。
張厚陸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其餘人呆呆看了看張厚陸,又扭頭看那個其貌不揚的青年人,都被深深的震撼,如果是一位大儒說出這種話,不足為奇,可一個童生為何能說出如此簡單又如此玄妙的道理?
眾人放棄之前的偏見,思索青年人的話。
一個進士試探著回答道:「痛疼來自你的力量,所以,疼痛自然是你賦予他的。」
青年人看向虎皮前的石子,卻問:「我為何能使其疼痛?」
那進士繼續道:「這個答案太複雜,我可以說是你的力量,但你的身體在動,你的頭腦也在動,你之所以能動,有的源自才氣,有的源自食物,如此追問,最後還是會回到開始,是天賜予一切。」
「天使賜予其疼痛,借我使其疼痛。天賜予其本性,當借一力使他得其本性。」
青年人說完,所有人愣了一下。
那張厚陸一拍大腿,大叫道:「說的對!」
眾人被嚇了一跳。
張厚陸仿佛看不見眾人,直視青年人,道:「天所用之力,便是道。萬事萬物,當遵循天道而運行。」
「道,通行之處,是否正確?」青年人問。
張厚陸猶豫了剎那,點頭道:「然也。」
「那通行之始,通行之終,是否也是道?」青年人問。
張厚陸愣了數息,面色數遍,咬著牙道:「也算是道。」
「那道之外,是否是道?」
張厚陸硬著頭皮道:「非道之道,亦為道。」
青年人又撿起一顆石頭,再度打在張厚陸的頭上,問:「疼還是不疼?」
張厚陸辯道:「原本不疼,此刻疼,不久之後會不疼,皆是道。」
方運第三次撿起石頭,卻沒有拋出,問道:「你疼還是不疼?」
張厚陸迅速道:「落在我身上便疼,落不到便不疼。」
方運拋出,正落在張厚陸的頭上,而後掉落在地。
張厚陸卻愣住了。
「疼還是不疼?」方運問。
「不疼。」張厚陸慢慢回答。
所有人都從張厚陸的眼中看到迷茫,然後自己也迷茫了。
「通行之處,便是道,道不為虛!是便是,非便非,是非不分,便不是道。人之道,當分明,否則人間大亂,天之道,更當分明,否則萬界大亂。若天無四季,上無日月,忽冷忽熱,忽明忽暗,人如何生存?若萬物皆道,則道無窮無盡,天將何在?正行為道。」青年人道。
張厚陸肅然道:「先生說的是。當行之道為道,不當行之道不為道,這才是讀書人的道。不過,循道而行,知本性,得天命,何錯之有?」
青年人道:「我且問你,天所命之曰本性,天所未命,是何物?」
張厚陸愣在原地,目光變幻,周身才氣鼓盪,額頭汗水涔涔。
所有人都細細咀嚼青年人這話,都發覺這話大有道理,完全顛覆了人族先賢的天命觀。
在此之前,所有人認為天命就是天命,天賦予了人本性,卻沒有人像青年人這樣從另一個角度探究問題,既然天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那必然有更多的力量,不可能只擁有賜予人本性的力量。
除了本性,人還能從天那裡獲得什麼?
那些,是天利用別的方式賜予的,還是天不想賜予的?
青年人繼續道:「天所命之,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