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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涼州雁門郡守陳朝年,拜見王爺!」
「北蠻叩關,侵襲我雁門郡,臣措不及防之下,致使疆土大半淪陷,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罪無可恕,還請王爺責罰!」
開了雁門城牆,陳朝年理了理衣裳,帶著眾多雁門將領出了城門,向著那支停頓於雁門城前的北涼鐵騎行去。
走到跟前,看著那為首身披玄甲重鎧,眉目間富有英氣的青年,陳朝年直接躬身一揖,語氣沉痛的開口稟告道,就仿佛事出之因,皆繫於他一身一樣。
看著這滿身煙塵,頭髮散亂,一雙眸子盡皆帶著疲倦之色的中年文官,洛離打馬上前,心中突然有些驚訝起來。
陳朝年,出身江左陳氏,自幼習練武學文賦,堪稱是當代陳家未來的中興棟樑。
他做這雁門郡守,正是出自那位於朝堂任職三公,當代太師陳昭的授意。
如此顯赫出身,有如此大好未來,此人竟在前途未卜,不曉得大軍何時才至的情況之下,據城而守,抵抗住了北蠻的進攻大軍?
是個人才。
想到這裡,洛離之前對於這位世家子弟的固有印象,當即就發生了改變。
「不至危難,不曉人心啊...」
饒是以洛離這十年戎馬,也不得不為之感慨。
平日裡豪爽無畏的人傑,在面對外敵入侵,蠻夷叩關之時,有可能心存怯弱,奪路而逃。
而本來從未被寄予過希望的人們,卻也有可能在這家國為難之際,成為真正的英雄。
在來這雁門之前,洛離就聽聞這位陳郡守並沒有和那扶風縣令一般,棄官而逃。
但此人到底做到了哪一步,直到洛離親身至此,看著那些武道昌隆的將領眸中露出敬仰之色時,才曉得這位出自江左陳氏的精英,到底做了些什麼。
「北蠻叩關,與你們無關,乃是本王與大夏一番博弈之後,方才造成的局面。」
「硬要說來,這雁門郡之所以如此慘烈,本王難辭其咎。」
看到眼前面露肅容,將一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的陳朝年,洛離雖不知其內心到底作何感想,但在接受到他打出的這份戰果之後,卻還是微微搖頭,語氣沉聲開口。
不管怎麼說,能在面對敵軍奇襲犯境之後,還能力保領土不失。
此人,有功無過。
「陳郡守不愧是出自名門世家,這份擔當,也不算辱沒你的門第了。」
「眼下形勢緊急,本王跨越千里奔襲而來,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蠻夷安然回去。」
「待到我大軍凱旋,本王再與陳郡守促膝長談,有功論功,有賞論賞!」
「大軍聽令,即刻開撥!」
「誓要讓那些前來犯境的北蠻人知道,犯我北涼疆土的代價究竟如何!」
將眼前的陳朝年虛扶起來,隨後洛離便跨上一側駿馬,一揚馬蹄下了王令。
戰馬嘶鳴聲起,滾滾塵煙瀰漫。
以宋景休、魚天愍為先鋒的白袍戰騎當先衝鋒,三萬玄鐵重騎緊隨其後,下一刻就向著那北蠻狼狽撤離的方向一路追趕而去!
看著與自己簡單對話完畢,隨後便帶著隊伍往前繼續追剿,轉眼間越來越遠的鐵騎大軍,陳朝年凝視遠方,又是行了一道長揖,道:
「臣等,恭送王上!」
「願我北涼,戮盡敵首,武運昌隆!」
...
雁門地處涼州,地廣人稀,平素多荒涼。
黃昏之下,一支精銳無比,但卻氣勢低迷,宛如殘兵敗將般的浩大鐵騎隊伍,踩踏於黃沙大道之上,一路往著來時的方向奔赴而去。
借道玄州,千里奇襲,來時氣勢洶洶,也確實打出了不菲的戰績。
只可惜,在將這雁門郡徹底攻陷的最後時刻,卻出了意外。
「呼延灼啊呼延灼,你哪怕是能保下一條性命,亦或者讓那麾下兩萬精騎突圍出來,我又何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處於這支鐵騎隊伍最前端的將領,一邊全速馳騁,一邊心中鬱悶。
眼下北蠻大軍雖然在扶風縣城一役損失慘重,但到底還有三萬可戰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