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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確是……崇善的遺體。
那打扮得體的婦人遲疑著停止了哭泣,悄聲問旁邊的女人:「這是不是邢家那個……?」
女人點點頭。
婦人皺眉,諷刺道:「他怎麼會來?」
女人『嘻』的笑了,反問:「怎麼不會來?崇善早就做了公證,說遺產會分給他。你看,這麼多年沒聯繫。說有他的遺產,還不是眼巴巴地跟過來。」
邢應苔的出現很突然,尤其是他還站到了崇善的靈體前,更加引人注目。
聽女伴這樣說,那婦女一下子怒了,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指著邢應苔,顫顫巍巍的手又掃了一下邢家父母,連邢應苔的弟弟也沒忘。
「你!你還有臉來,快滾,你們都滾!」
邢應苔的母親脾氣暴躁,看清楚人後,發現這是崇善的後媽。所以儘管她聽了這話不高興,也強忍怒氣道:「是你家給我們打的電話,讓我們來。這會兒再趕人,成心讓人出醜嗎?」
婦人愕然,但很快就明白可能是崇善請的律師做的。崇善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則,想做什麼不屑跟任何人商量,作為崇善名義上的母親,婦人不知道這事,也是可能的。
但她仍舊怒道:「讓你滾就滾,說什麼廢話?」
眼看婦人就要撒潑,邢應苔只好說:「我只是來看一眼。明天下葬,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婦人強硬的打斷,她怒極反笑,道:「求求你要點臉。要不是你!崇善會死嗎?」
邢應苔臉一下子青了。
「崇善生病的時候,讓你過來,你拖拖拉拉不肯來,你知不知道他……他……」
婦人本想說崇善生病時夜不能寐,日日喊邢應苔的名字。但她猶豫了一下,沒說出口。這事畢竟不好聽。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婦人要說什麼,邢應苔的母親開口道:「我家兒子這麼多年都沒有聯繫過崇……他小叔,他的死怎麼也怪不到我兒子身上。要不是當年他幹的那事——」
邢應苔打斷她:「媽!」
婦人怒瞪邢應苔。女伴眼看婦人在邢家人面前要抬不起頭,只好譏諷道:「你兒子又是什麼好東西了?沒錯,當年那事。可我要問,當年你兒子不勾引崇善,怎麼能有『那事』呢?」
婦人感激地看了看女伴,但面容有些尷尬,畢竟這話說得太強詞奪理。婦人偶爾也有過這種想法,可絕不會像女伴那樣,真的說出口。
眼看邢家人各個目露凶光,婦人也不怕了,她道:「這麼多年沒有聯繫,崇善一死就黏上。小子,你是來拿錢的吧?」
邢應苔氣得胸口都要炸了,他張口道:「崇善的錢我一分也不——」
話沒說出口,一直沉默地站在邢應苔身後的弟弟邢春霖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把渾身顫抖的哥哥拉到一邊。
邢應苔的弟弟比邢應苔小了好幾歲,個頭矮了不少,所以他微微踮起腳,用的力量有些大。一拉之下邢應苔幾乎仰面摔倒。邢家父母沒看邢應苔,而是繼續面紅耳赤地和婦人與女子理論。
是了,邢家人來這裡就是為了崇善的遺產,誰能讓邢應苔把那句話說出口?
邢應苔拽開弟弟的手,他深吸一口氣,背後頂著各種各樣的目光,轉身離開這裡。
邢應苔走到後門,穿過人群時,他儘量低著頭。
他的後背像火燒一樣,那是一種自己熟悉的感覺。被指指點點,被肆意談論。
邢應苔不在乎。他大步向前走,腳上的鞋子被雨水沾濕,他也沒有停下來。
一隻毛色斑駁的野貓躲在崇善的花園裡休息,它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聽到有人走過來,微微豎起耳朵。
在見到眼前高高瘦瘦的黑髮青年時,奇怪的是,那隻貓明顯做出愣了的動作。隨後它猛地睜大眼睛,『蹭』的一下跳起來,一邊張口叫喚,一邊迅速朝邢應苔那邊跑去。
邢應苔低著頭,聽到身後悽厲的貓叫。他並沒有停下,好像有急事一般,走路快得不可思議。
那貓更大聲地叫了起來,四爪離地,疾奔的動作讓人覺得可憐。
那是一隻幼年的小貓,恐怕只有邢應苔的手掌大,毛髮稀疏,看起來十分醜陋。
邢應苔怕踹到它,向前的動作一停。在他停頓的時候,那貓蹲在地上,小聲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