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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之後。
夜深了。
男爵閣下的房間還亮著蜂蠟的光芒。
埃勒斯輕輕地敲敲房門。
「回來了?」點著三盞油燈的圓桌前,鋪著狼皮的靠椅中,厚厚的羊皮卷之間,阿克福德男爵抬起頭來。
「是的,父親。」埃勒斯微笑著走進房間。
「看起來,你很喜歡這位教士。」阿克福德男爵坐直了,他指指面前的圓凳:「說說吧」
成為教士,並提前鎖定了艾克麗村莊教堂主持的職位,可以預見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洛斯/莫爾都會是阿克福德領數得上的實力派人士。
這樣的人物,阿克福德男爵當然要好好摸一下底細,而作為日後家庭的支柱,長子也需要對領地中的重要人物形成立體印象。——這始終是領主教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好的,父親。」埃勒斯微微欠身致謝,坐到了圓凳上。
「洛斯閣下很有教養,也很寬容應該說非常寬容,洛哈爾清掃走廊的時候,半桶水潑到了教士閣下身上,他還幫忙求情,阻止了衛兵的訓斥。」
「唔,不錯。」阿克福德男爵臉上露出幾分欣賞。
正兒八經地討論「講文明、講禮貌」的內容,甚至將它放在首位,並不能說中古世界的領主階層真在意什麼狗屁臉面和狗屎風度,而是因為,在這個矛盾極其尖銳的世界,生與死的邊界,往往就在「一罐麥子」,「兩隻母雞」,「幾個耳光」之間遊走。
當然,物資如此匱乏的中古世界,強力威懾和極端榜樣始終是很重要的手段,但平衡已經如此脆弱,在完全沒必要的地方,還要將殘忍表露為兇惡,將冷酷表現為嘴欠的傢伙,越是基層,越活不了幾年。——註定短命的傢伙,當然沒什麼討論的必要。
「洛斯閣下還很謙和」埃勒斯繼續說道:「凡是自己方便做的事情,幾乎不會讓別人代勞想看什麼東西,都會自己過去看對了,晚上逛城堡的時候,洛斯閣下始終自己舉著火把。」
「唔。」阿克福德男爵繼續點頭。
和「講禮貌」一樣,「謙和」的重點也並不是什麼風範。
而是說,作為上等人,平時懶惰一點不要緊,偶爾放縱一下也無所謂,但一定不能偏聽偏信,將正事都全部交託給下屬,做事的時候,能夠親歷親為當然最好,如果做不到,那至少也要掌握全盤情報。——「謙和」,堅持親自動手,堅持親自了解,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姿態,也可以極大減少下等人蒙蔽欺騙的僥倖心理。
「洛斯閣下還很有分寸。」
阿克福德男爵微微頷首的時候,埃勒斯接著說下去了:「逛城堡的時候,凡是鎖上的門,繞過的樓梯,走到一半停步的走廊,洛斯/莫爾沒有問過一次原因。」
「那你可省了不少心。」阿克福德男爵笑了起來:「這一點,應該是你的堂兄,普拉亞牧師專門提醒過吧。」
「不管有沒有提醒」埃勒斯說道:「總之,洛斯/莫爾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不錯」
阿克福德男爵也比較讚許,正要男爵閣下準備評論一兩句的時候,房門的方向,又傳來了「篤篤篤」的聲響。
男爵父子同時望去,總管站在門口。
「進來吧,埃德蒙」阿克福德男爵招招手:「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總管走進房間:「法蘭克失敗了,吉布地失敗了,雪莉兒也失敗了。」
「咦?怎麼回事?」阿克福德男爵身體前傾:「不要銀幣,不攀關係,也不喜歡漂亮姑娘這是什麼都不要?」
「沒錯,如您所言。」總管雙手一攤。
兩人討論的是晚宴前商量好的事情。
對洛斯/莫爾進行摸底和評估,當然不能僅限於埃勒斯走馬觀花的陪同參觀,教士閣下好不容來一趟,阿克福德堡怎麼能不好好招待一番呢?
晚宴之前,兩人吩咐心腹安排侍從和僕人,分別通過賄賂,籠絡,女人這三個方向,試探一下洛斯/莫爾面對「錢」「權」「色」這三個亘古以來的誘惑時,分別是什麼狀態。
這裡的「招待」,完全是字面意思。
「錢、權、色」交易的目標,只是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