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我心念急轉,這個時候那個士官長的教訓映入我的腦海中——
「唯有冷靜下來,才能戰鬥!」
這個看法與我現在的處境不謀而合,可我現在手頭沒有武器,我總不能赤手空拳地去和一頭野獸搏鬥罷?我一邊喘著氣緊張地靠向牆壁,一邊神色慌張地舉目四望,這間老宅雖然還說不上家徒四壁,可大廳里也沒什麼物什可以用來作臨時武器的。
要是我祖父是一個大貴族就好了,我去過雷明頓伯爵家,他們家那個有這個大廳五倍大的主廳里,牆上有掛著許多盾牌、長劍和斧頭,我要在那裡一定能輕鬆找到稱手的武器。
何況我的劍術還不錯,這可不是我吹噓,那個士官老頭親自誇獎過我,說我們這一期學員里也就是我的劍術最出色了。
就是布雷森家那個小子也不是我的對手,雖然我一直很羨慕他有一個地方長官的老爸。如果我老爸也是地方上的長官的話,我也一定可以進警備隊。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總之我的劍和我之間還隔著先前那具骷髏士兵。雖說它們不能奔跑,走路的速度就和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動作有些生硬,但也僅僅比一個成年人慢上一線而已。
要在訓練場上我打賭可以把它耍得團團轉,可是在這種狹窄的地方我衝上去大約是要挨一劍的。
兩具骷髏已經越來越近了,那『咔咔咔』的腳步聲就像是敲打在我心頭一樣,而我自己的心跳得像是打雷,怦怦直響。
我有點手足無措——臥室那具骷髏走了出來,它頓了一下,然後轉身快步向我走來。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背上磕上了一個硬東西。
我這才想起自己背後應當掛著一幅油畫,這幅畫是我祖父那一代傳下來的,據說是傳家寶,黑椒巷的那個跛子曾經說要用十個金幣來買這幅畫,但被我父親拒絕了。
我父親是個倔老頭,但我和他可不一樣,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時常在想等我將來窮途末路了就把這幅畫賣掉,然後買一匹漂亮的馬,和對門那個作著商人夢的小姐一起去行游大陸去。
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這幅傳家寶要救我一命了。我回身抓住那幅畫的木質畫框將它扯下來,這個時候我可沒什麼心情擔心會不會弄壞它——要知道這東西可至少值十個金幣,雖然我一度懷疑它值更多的錢,因為黑椒巷那個跛子是出了名的吝嗇的。
十個金幣可是一大筆財富,我從小到大見過最多的錢大約是十個銀幣。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感到自己的手一個勁地在發抖。我想等一下我將這幅畫向那具可怕的亡靈丟出去,乘它防備的時候從它身邊溜走,然後拿到劍,憑藉自己的劍術把這兩個骷髏架子打成一地碎片。
當然我也可以如法炮製,不過是跑到街上去。但我不敢保證外面是不是也有跟這些鬼東西一樣的玩意兒,赤手空拳衝出去完全是找死。因此我定了定心,覺得做人還是要勇敢一些比較好。
雖然這只是一個比較理想化的想法,說不定它會什麼都不管地給我一劍,然後等會我就要去見瑪莎大人了。
我忍不住想到,他們會不會給我立一塊碑呢,上面寫道——
「可憐的布蘭多,他顯然料錯了——」
我打了一個冷戰,趕忙甩甩頭把這個幽靈一樣陰冷地盤踞在我腦子裡的可怕念頭甩出去——呸呸呸,我才不會死呢。
然後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幅灰撲撲的油畫,說真的我看不出這東西有什麼好的——這是十個金幣?不知道這麼丟出去那位黑椒巷的跛子會不會感到可惜?
可那具可怕的亡靈已經近在眼前了,我沒時間為即將失去了的十個金幣和與那個商人小姐一起行游大陸的機會而可惜,因為我已經下意識地將那張畫框丟了出去。
我丟得奇准,那幅畫幾乎是以一條筆直的線飛向那具白森森的骨頭架子,太好了,而那個蠢貨果然意識地舉起劍就是一記橫劈,我看到那張灰濛濛的油畫『撕拉』一聲在半空中分為兩片。
好大的力道!不過還好士官長沒有在關鍵性的問題上撒謊,這些骨頭架子果然缺乏智慧。
我腦子裡幾乎才剛閃過這個問題,人就已經下意識地沖了出去。
我臥室門離我並不遠,感謝瑪莎大人,我只要再衝出去幾步就能看到我的劍安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