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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督政院,這可是強大的實權衙門,一旦進去了,權力滔天,財源自然滾滾,且無懼任何人!
陳子龍,冒辟疆,龔鼎孳,顧橫波,柳如是等人再次聚集,算是入京前的最後一次聚會。
這一次是在趵突泉邊上,一個精緻的庭院內。
幾個人坐在亭子裡,看著四處蔥蔥綠綠的景色,心情格外的大好。
「龔兄,你的那份彈劾,有些莽撞了。」陳子龍看著龔鼎孳說道。
冒辟疆對龔鼎孳公開彈劾楊鳳仲是心知肚明,無非是被那朱慕宇的話說動了心思,想要去拍皇帝以及巡撫衙門的馬屁。
顧橫波不喜歡別人對龔鼎孳輕蔑,不過陳子龍的『身份』更高一些,她抿了抿嘴,沒有出聲。
一旁的柳如是同樣心如明鏡,一身男兒裝,挽著長長的馬尾,表情平靜,拿著筆,正在寫著什麼。
龔鼎孳心裡對陳子龍也是極其不服氣的,曬然一笑的道:「楊知府與陳兄的陳家乃是故交,陳兄這麼說,我並不奇怪。只是這位楊大人這一次收禮近十萬兩,嚴重違背了朝廷的法紀,不知陳兄怎麼看?」
龔鼎孳的話很刺耳,直擊要害。
其他人都情不自禁的抬頭轉頭看向陳子龍,神色各異。
朝廷出的『九條規定』,外界都稱之為『廉潔九規』,是斬向所有官吏的。看似去堂堂皇皇,大義凜然,無可辯駁。可實際情況是太多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哪怕這些規定再怎麼光明正大,也不能阻止人們的『常識』與『習慣』。
『錯的多了就是對的』,這句話在這個時候,異常貼切。
楊鳳仲的事,在過去百年都已經是習慣,你要是不送禮,不收禮那才是異端,不合群,要被排擠。
朝廷的法規與現實產生了強烈的衝突,對整個大明的官員,士林都形成了嚴峻的考驗。這個考驗的背後,藏著士林階層對朝廷新政的真正看法,以及朝廷通過種種規定在遴選合適的人入政的同時刪除『違規』的人。
柳如是停下筆,抬頭看向陳子龍。
大明的士林階層最喜歡講的就是大義,以各種大義要求自己,要求別人。現在大義籠罩在自己身上,該如何自處?
陳子龍神色不變,瞥了眼眾人,淡淡道:「據我所知,楊大人去年拿出了三千兩賑濟災民,是山.東最多的。」
龔鼎孳頓時就嗤笑一聲,道:「陳兄倒是好口才,就是不知道巡撫衙門是不是這麼想的。」
顧橫波一聽,臉上帶笑的道「當日若不是黃巡撫已經察覺,龔公子已經強闖楊府向黃巡撫當面告發了。」
柳如是轉頭看了眼顧橫波,又看了眼龔鼎孳,落筆寫到:『投機取巧,溜須拍馬,行賄受賄,官不正之因;官不正,心難平,蠅營狗苟,人浮於事之果……』
陳子龍沒有理會龔鼎孳,還不知道柳如是已經走在了實實在在的關心國之大事的路上,轉頭看著她道:「如是,明日我即將啟程入京,準備今年的科舉,你……是否與我同往?」
柳如是已經決定隨朱栩的船隊一同南下,雖然並不能與皇帝一起,可也想知曉皇帝要做什麼,盡一份力。
她頭也不抬,筆耕不輟的搖頭道:「如是一介女子,進京也無事,小妹在這裡祝陳兄一朝高中,夕入朝堂,為君為民,一展抱負。」
陳子龍看著柳如是,眉頭微皺,他從柳如是的話里聽出了不對勁,以往她可從來不會說什麼『為君為民』這樣的話。
龔鼎孳見陳子龍吃癟,心裡暗爽,搶著話頭道:「如是,可否為我引薦那日的朱兄,我有些事情想與他說。」
柳如是筆頭一頓,抬頭看著他道:「龔兄為何如此說?」
龔鼎孳瞥了眼眾人,也不藏著,直接道:「那日我也去了楊府,恰好看到如是與朱兄也在,想起那日的話,我與朱兄分外投契,想再交流一番。」
柳如是神色不動,心裡卻明白,只怕是楊鳳仲對待朱慕宇的態度讓龔鼎孳看出了什麼。
『龔鼎孳此人心術不正,若入朝堂,非天下之福。』
柳如是心裡暗道,微微低頭,繼續寫著,道:「龔兄誤會了,我與朱兄只是偶遇,那日陳兄也在,我並不知道他住處何在,也未曾再約。」
陳子龍自然知道,可柳如是顯然與那朱慕宇不是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