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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那麼多,一再招手。
辛慶忌卻默然不語,回過頭,看到了明白髮生何事後,齊齊緘默的隴西曲士卒,辛武賢吃相看看,他們臉色也不太好看。盧屠王的首級不僅關乎自己,也關係到近千人的賞錢,沒了這份功勞,賞賜或許要減半,為了堵截盧屠王,他們也付出了十餘騎傷亡的代價。
若是隨便一個校尉過來要首級,他自然不能給,可若此人是自己的父親呢?
職責與孝道在年輕小將心中劇烈衝突,而辛武賢看出了他的躊躇,板起臉訓道「你這孺子,竟敢不聽為父之命,孝經白讀了?」
辛慶忌垂首道「兒當然記得《孝經》裡的話,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故大漢以孝治天下。「
他站起身來,制止了見到父子衝突,想要帶著盧屠王首級過來,省得辛慶忌難做的軍吏。
「然《孝經》又言,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故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父親永遠是兒的父親,但這首級,若不先稟明長吏西安侯,哪怕是大人討要,兒也不敢私相授予!」
辛武賢被親兒子忤逆,頓時暴跳如雷,提著刀鞘就過來往辛慶忌身上打「不孝子!做了任弘的曲長,就只認他,不認我了?究竟誰才是汝父,當初就該將你溺死在溝壑里!」
辛慶忌當然不可能還手,只能到處躲閃,子曾經曰過的,大杖走,小杖受,奔跑間手裡的鐵面具都掉到了地上。
一個人的到來打斷了這場鬧劇般的父子局。
「辛都尉,子真說得沒錯啊,軍中只有長吏下吏,部曲袍澤,沒有父子!」
卻是楊惲,他雖然跟著任弘往北追,但終究還是力不能及,只好折返南下,任弘擔心屬下爭功打起來讓他來看著點,卻不想撞見了這一幕。
辛武賢停止了毆打,怒視楊惲
「這是我的家事,楊子幼想要摻和麼?」
「家事?不不不,這是公事。」
楊惲臉上帶著那欠揍的笑,來到辛武賢面前道「大漢軍法中寫得清清楚楚,辛都尉不記得?我來背給你聽!讓你知道自己犯了何法!」
「大漢嚴禁軍將士卒私相授予首級,違者以獲虜不實論罪,這罪該如何判?我來舉個例子,孝武時,宜冠侯高不識坐擊匈奴增首不以實,當斬,贖罪,免。」
「這是私相授予之罪,若是辛都尉強奪,那就罪加一等,算爭功火併了,還是孝武朝的一個例子。臨蔡侯孫都坐擊番禺奪人虜,死!而位高權重的左將軍荀彘,縱有滅朝鮮之功,但在事後卻坐爭功相嫉,擅捕楊仆,征還後下獄棄市!」
楊惲今天不跟辛武賢講虛的,而是直接擺軍法,語速又快,讓辛武賢愣住了,楊惲卻不依不饒,一下子嚴肅起來,這文弱書生指著辛武賢這莽撞武夫怒喝道
「辛都尉,你現在是私相授予不成,惱羞成怒,便拔刃追殺西安侯軍中曲長,慾火並西涼鐵騎,奪其功為己有麼?將以上諸罪犯了個遍。」
「若追究起來,論功勳,汝所立微末小功,較之荀彘如何?論地位,你如今連關內侯都不是,較之宜冠、臨蔡二侯如何?真以為大漢的軍法是擺設?」
一席話駁得辛武賢無言以對,他雖有惡名在外,也不敢真火併友軍啊,只能訕訕收起了刀,狠狠瞪了辛慶忌一眼
「辛氏沒有你這孽子!好好跟著你的『上吏』罷!」
言罷上馬打算離開,又覺得氣不過,只冷笑著對楊惲道「楊惲,別以為你是丞相之子……」
「軍中沒有什麼丞相之子。」
楊惲卻笑眯眯地朝辛武賢作揖「只有鐵面無情的軍司馬楊惲。」
等辛武賢離開後,楊惲撿起辛慶忌掉在地上的鐵面具,用袖子擦掉粘上的雪和泥,還給辛慶忌,拍了拍沮喪到紅了眼圈的小將,安慰一番,讓他先回去。
「別怕,汝父說的是氣話,我且去勸勸他,讓他回心轉意。」
「有勞楊司馬了。」辛慶忌很是感激。
天真的少年,還是吃了年輕的虧啊。
於是楊惲便則帶著幾個人追上了辛武賢,大老遠就朝他呼喊道「辛都尉,方才多有得罪,子幼有話想對你說!」
辛武賢還以為楊惲是來賠罪的,駐馬停下,高傲無比,楊惲卻請他屏退左右密談。
等旁人走了,楊惲才恢復了那一臉欠揍的表情。
「辛都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