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性子和老主人全然相反。他在高郵、萬安等縣的任上,就頗有辦法讓家中富裕,來到寶應縣以後更是大顯身手,賺到了這麼多的資財?
這得有多少錢?前後幾次搬運的數字相加,怕不得有兩萬多貫?普通百姓一天辛苦所獲,不過數十文乃至百文。按照大宋的國法,貪污一貫錢,就要流放兩千里!
小主人在兩個月里撈了兩萬多貫,真不會被人舉報?真不會被朝廷追究、嚴懲?
不提僕役們心情惴惴,賈涉在屋子裡往來走了幾步,抬腳踢了踢其中半數的罈子:「這些約莫有一萬多貫,明天抬到縣衙,就說是地方邦人的捐助。」菙
「捐助?捐助來做什麼?」
「築城。」
「築什麼城?」僕役們愕然。
「自然是築寶應縣的縣城。寶應的舊城圮墊已久,但原有的規模仍在。我已經算過,舊城高一丈五尺,基址厚一丈六尺,其上厚六尺。舊城湮廢之餘,截長補短,可得十五。趁著農閒調度本地百姓,新修四百四十三丈城牆,再加上五尺高的履險牆和城門包砌,用三個月時間、兩萬工、一萬貫錢,差不多就夠了。」
「這……太平時節,怎麼就要築城?小主人,我怕這消息傳出去,不止百姓擾攘。上頭的州府和安撫司,都會覺得你刻意生事以求名譽。」
「倒不是我刻意生事……」
賈涉在自家親信人的眼前,神情和姿態都比奔走於外的時候穩重些,不復那種鑽進錢眼的輕佻模樣。菙
他沉吟半晌,慢慢地道:
「這些日子,我聽說了許多山東定海軍的勁勇故事。那位郭寧郭元帥號稱惡虎,自從河北起兵,兩三載里大小數十戰,最初跟隨他的北疆老卒凋零過半,這才用將士的鮮血,澆灌出掌控金國朝廷的霸業。此人今年才二十出頭,就能號令十萬之眾鯨吞虎踞,必然野心勃勃,未來恐怕不止一權臣。而我大宋……呵呵……」
賈涉撇了撇嘴:「總之,像現在這樣的安逸日子不會很久。我賈濟川為官一任,不敢說造福一方,在本地留一座堅固城池,以為萬一時保命的憑藉,也算對得起這寶應縣的百姓們!」
幾名僕役彼此看看,都覺將信將疑。
唯獨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僕皺眉:「聽小主人的意思,難道這寶應縣的知縣,你做不長久了?」
「怎麼可能做得長久?」
賈涉哈哈一笑:「在這個任上,若你不愛財,不知道多少人不放心,非要扳倒你而後快。若你愛財,又不知多少人眼紅,想著取而代之,大撈特撈。何況我還是個蔭補入仕,不經科舉正途的?今日楚州那邊,就已經有人來訪,繞著彎子向我吹風,要我給人讓路啦……所以我才打算趕緊築城,給百姓留點好處!」菙
「原來如此。」
僕役們彼此盤算了下,有人道:「捐助錢財的事,我們會聯絡地方上的鄉人出面,不會讓別人輕易扯到小主人身上。」
也有人問:「那剩下的呢?還有一萬多貫呢!」
賈涉指了指發問的兩個僕役:「你們兩個,帶著剩下的錢去行在。這些錢足夠能換來三五百畝的莊園,再加城裡一座大宅和相應的僕婢了。這樣一來,我一家老小都能過得好些,大家不要儉省,務必過得像個世代為官的書香門第!該有的場面一點都不能少!」
「這……只怕過於奢侈了,老夫人不允。」
「我會寫就書信,你們帶去。這其中自有我的道理,讓她們照辦就是了……要朝堂上的貴人用我,他們先得記得住我!沒有這點場面撐腰,哪有後來施展拳腳的機會?總之,你們幫著老夫人,快快把這些錢花完。最多一年半載,我就到臨安閒住,共享天倫之樂,哈哈!」
「小主人,去官容易,說到起復,你有把握麼?」菙
賈涉微微一笑:「大金在北,惡虎在北,哪有那麼好打交道的?朝堂上的大人物們,遲早會有非用我不可的時候。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