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劈劈啪啪的輕響。郭寧從中聽到了一點特殊的聲音,他問倪一:「你聽到了麼?」
這話問的突兀,倪一沒懂但眾多將士的動作都微微一滯,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顯然,雖說將領們不泄露消息,但將士們還是本能地感覺到氣氛不對。
郭寧又問:「你們聽到了麼?」
倪一還沒回答,郭寧已經挺腰起身。
沒錯,那是輕騎全速奔馳接近的聲音,郭寧甚至能聽出,伴隨著馬匹四蹄騰越的鈴聲輕響,那是掛在馬鞍前橋、代表十萬火急的鑾鈴。
按照大周的軍隊制度,傳遞消息以金銀牌符為憑。為了避免被敵人攔截騷擾,信使通常不會攜帶任何引人注目的東西。只有情況格外緊急時,才會在馬鞍上懸掛鑾鈴,代表騎士擁有隨時徵用馬匹或船舶的權力。
而且,按照徐瑨的判斷,後方信使應當帶著那位大匠,明天晚間趕到。是什麼緊急情況,使信使加快了速度?
郭寧用力咬了咬牙。
一個人如果面臨局勢惡化,難免會不安、驚恐;一旦不安驚恐,就心志動搖;一旦心志動搖就意氣消沉。但郭寧的性格堅毅,越是面臨逆境,他越是冷靜的像鋼鐵。
他道:「有信使來了,帶進來。」
信使須臾就到,一前一後兩個人,是在營外剛巧遇上的。
前一人連連揮鞭策馬,馳奔到郭寧面前,來不及跳下,只猛拽著韁繩,任坐騎連連打轉。
後一人只得道:「你從北面來,你先說。」
前者稟報:「陛下,我是前隊第四將張平亮麾下……」
「我記得,你是山雞。」
「是,是。」
山雞跳了下馬:「張將軍昨天讓我帶人折返急報,卻不曾想在這裡就遇上了陛下。文書在此,說的是兄弟們出哨,遇到的大批敵騎都配備夏國所產的鎧甲,數量極多。我家將軍以為,或許夏國與蒙古有所勾連,不可不防。」
與夏國勾結?
有趣。夏國給了蒙古大批甲冑,用來武裝那些由俘虜和降卒組成的僕從軍。而蒙古人則很耐心,一直到大周的軍隊深入草原,整個國家的軍事力量都傾斜到了北面,才把這個事實暴露了出來。
「我明白。你辛苦了,且去休息。」郭寧拍了拍山雞的手臂,轉向另一位信使。
信使俯首行禮,送上兩份書信。
一份來自於天津的耶律楚材,信中說,他已經暗中遣人拿下了史彌遠派在天津的親信,嚴刑拷打。那親信熬不過苦,交代說,他在史彌遠府里的靠山是一位管家。那管家在半個月前蠟丸傳訊,要他緊急賣出天津商行的股份,以免這位管家的私人利益受損。
至於為什麼要賣出股份……郭寧打開第二份書信,兩眼掃過,怒極反笑。
原來事情已經發生,原來任何應對都已經來不及。
宋國的皇太子病危,史彌遠很可能失去他最重要的支持者。所以他需要個由頭把政敵們全都絆在邊境,以免影響他在中樞的手腳;需要一場慘烈但不直接波及大宋的戰爭,以使他有理由狠狠打擊朝中主張收復故土之人;需要一場財政上的大動盪,以使所有人不得不承認大宋對貿易的依賴。
種種需要歸結到最後,就是宋國與蒙古的勾兌……他們竟然連借道給蒙古人的事情都做得出!
史彌遠的這位管家一方面急於收回自己在天津的投入,另一方面又暗中與李雲往來。這才使得消息泄露。
這局面,任誰都預料不到。若在事發之前,便是想三天三夜,恐怕也想不到宋國的執政之人會這麼沒有底線。但既已發生,郭寧又覺得理所當然。
在郭寧眼裡,勾結蒙古等若與虎謀皮,無異於重演當年聯金滅遼的一幕,是自取其死。但宋國權臣的眼裡只有門戶私計。儲君的變動對他們來說,就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必須不惜任何代價去解決。除此以外,便是洪水滔天、生靈塗炭,與他們何干?
罷了罷了。
既如此,蒙古人的動向倒也清晰明白。
大周的南部邊境,軍備相對虛弱,絕不是蒙古人的對手。而原本有重兵屯駐的河北各地,兵馬也陸續被抽調被去。郭寧必須用最快速度趕回中都,然後組織兵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