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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他眯起的眼睛,還是微翹的嘴角,都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隱隱然,更讓童沐感受到了一股殺氣。
「原來如此,原來你早已開始籌謀了,枉我之前還擔心你會被人所制呢。」童沐長長地舒了口氣:「你是打算以此地為後盾,再與朝廷計較一番了?」
孫途點了點頭,對童沐這個相識多年的兄弟,他還是頗為放心的,所以有些東西也不作什麼隱瞞:「先保住自身與兵權,至於其他的,就慢慢來吧。當天下有變,就是我輩再起之時。」
不錯,這便是孫途一直以來所打的主意了。因為他很清楚這段歷史最終會走向何方,用不了幾年,大宋朝真正的危機,或者說是滅頂之災便會出現。到那時候,他孫途便會坐擁江南之地,以漢人身份去和入侵的金國交戰,自然就能輕而易舉地取代那丟失了大半壁江山的趙家子孫了。
「天下有變……」不過童沐可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依然有些含糊:「你真有把握能不被朝廷所滅嗎?而且所謂的天下有變,卻要等到什麼時候?只以江南一隅之地,真足以自保嗎?」
「這個嘛,我以為很快北邊就將再起大戰,到了那時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孫途只能是隱晦地提了一嘴。
雖然依舊不是太明白孫途到底有何憑恃,但至少他的心意童沐已然徹底明白了,他吐出一口氣來:「我,若我說我願意隨你同舉大事,你可願意信我嗎?」
「你就不怕童帥受你牽連?」
「這有什麼好怕的,叔爺一向受官家信任,何況我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恐怕朝廷里都沒幾個人還記得有我這麼個人呢。」童沐自嘲一笑。
「其實打從我肯把實情相告,就證明我有拉你入伙之心了。」孫途嘿嘿一笑:「要不然,現在就只能先殺你滅口了。」
「你……」童沐這才陡然醒悟過來,好氣又好笑地搖了下頭:「我確實是有些過於孟浪了。但此事一直壓在我心頭,若不問個明白,總是無法安心。其實現在想來你我都一樣,都有大志在心,卻又因為如今這世道難得伸張。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呢?」
「不錯,男兒在世自當建功立業,不為別人,只為自己!既然這朝廷昏君奸臣當道,那我們為何就不能取而代之?他趙家先祖還不是一樣,靠著欺侮孤兒寡母,才奪了這天下?我孫途問心無愧!」借著酒勁,再加上於童沐跟前確實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孫途終於是把一直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意思給徹底道了出來。
童沐的臉色先是一變,繼而又笑了起來:「說得好。你我皆大好男兒,豈能受人擺布?自當憤而起,建我功業!」
說話間,孫途已舉起杯來,童沐也跟著舉起,兩人把杯輕輕一撞,算是徹底地結作一心。
在放下杯後,童沐又關心地問了一句:「那你接下來真打算再打梧州?」
「正是,梧州必須要打下來,不然終究是個禍患。然後我會想法兒把山東軍中兄弟的家眷都接來這兒,以去此後顧之憂,然後嘛,就是養精蓄銳,只等機會的時候了。」
童沐點頭,再喝一杯,這才起身離開。這一刻的他,豪情萬丈,覺著自己的一身才學,終於有了一個能夠施展的地方了。他雖然對兵法什麼的不是太懂,但政務卻是一把好手,他相信,倘若真有了那一天,孫途能成為趙匡胤,那自己就能成為他身邊的趙普!
而孫途,在目送他離開後,又打開窗戶,看了眼外頭黑漆漆的天空,再次長長地吐出口氣來。有些事情,一直藏在心裡總讓人覺著不是太現實,可是當他真向某人說出來後,這一切又變得那麼真實了。
這時,正過子正,隨著一陣咚咚的更鼓敲過,舊年已然徹底過去,全新的宣和五年終於降臨。
當大宋國內所有人都在歡慶新年到來,當京城的君王百官都守著歲,期待著新年新氣象,當某些人已經將要抵達汴京,做著最後一點努力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一個人的野心已經徹底膨脹,顯露!
大宋朝最大的一場變數,已然真正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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