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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母在別處以及網絡上見面,但有家不能回的痛苦,卻還是讓我對爺爺充滿怨言。
當然,我對爺爺的怨言,還不僅如此
作為爺爺最喜歡的孫子,他曾經將我視為衣缽傳承,不但打小就對我耳熏目染,悉心培養,甚至還在我讀高三的時候,直接讓我返家三個多月,待在家裡,讓我死背好幾本厚厚的大部頭,還說此事關係我的生死,讓我務必刻在腦子裡去
倘若他教的這些,有用也就罷了。
結果不但沒用,反倒是讓老師口中鐵定能考重點的我,最終讀了一個二本末流的學校。
對於此事,我其實一直都耿耿於懷。
不過這回,爺爺終於鬆了口,准許我回家了。
匆匆趕回老家的我,還未歇口氣,便在父母的催促下,第一時間去拜見了爺爺。
這會兒的爺爺,已經不住在祖宅,而是待在了村後一片竹林的小竹樓中。
在二伯大兒子,也就是我們這一輩的三哥帶領下,我來到了竹樓這邊,在臥室里見到了爺爺。
這是我們爺孫倆,時隔六年的重逢。
半躺在床上的他穿著一身舊派過時的發白短衫,模樣與之前相比,憔悴蒼老許多,滿臉老人斑,眼袋深重,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一副被病魔折磨得不行的樣子
瞧見從小最疼我的爺爺如此模樣,我心裡就算是再有怨氣,也不由得一泄。
我趕忙走到床前,半蹲著,握住爺爺的右手,有些難過地說:「爺,我回來了。」
聽到我的聲音,爺爺渾濁的眼睛有了一點光。
他那雞爪一般嶙峋的手緊緊抓著我,然後打量著我好一會兒,隨後長鬆了一口氣,對我說:「許秀啊秀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隨後我倆如正常爺孫一樣聊天。
因為知曉爺爺的病情已入膏肓,我不敢多問,只是聊起了我在外這些年的打拼經歷來。
爺爺就那么半躺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起來。
不知道聊了多久,夜幕降臨時,一直不怎麼說話的爺爺,突然開口問我:「你小時候我教你的那些東西,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話,我猶豫了一下,想起他的病症,順著說道:「基本吧」
然而爺爺是何等人也,一下子就聽出了我的敷衍之意,直接考我:「那你把《金壁玄文》的第八節給我背一下」
我聽到,腦子裡下意識地過了幾句「稽古聖人察地理,無非山與水;山有脈絡水有源,續斷更相連」,然後就卡殼了。
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
很多東西你就算是背得滾瓜爛熟,但那麼多年過去了,哪裡還能一下子想起來?
所以我只是乾笑著說:「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爺爺又問:「那《葬書》呢?葬書你總應該記得吧?『夫陰陽之氣,噶而為風,升而且為雲,降而為雨』,後面跟著什麼?」
我被爺爺的一卦,逼得多年未曾歸家,本就有些嫌隙,不由得心煩地回答:「忘了」
爺爺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對我說道:「那我跟你講的《三王屍經》,你也不記得了?」
我點頭,說:「對,忘記了」
聽到這句話,爺爺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他死死盯著我,好一會兒,灰白的鬍子抖了抖,然後低沉著語氣說道:「阿秀,你是不是覺得,爺爺的這些東西,都不過是些陳谷爛麻的封建迷信,是早就應該丟到路邊的玩意兒?」
我被爺爺的態度弄得煩躁,順帶著將這些年積累的怨氣給引發出來,一下子忘記了他已經是一個病危將死的老人。
當時我就回聲嗆道:「爺爺,我不想對這些評判什麼,不過你以前教我的那些咒訣啊、相術啊、講究什麼的,根本就沒用我一個都對不上,你讓我怎麼講?」
聽到我的抱怨,爺爺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三哥送了飯過來,爺爺揮了揮手,讓我離開。
隨後的幾天,一直到清明上墳結束,我跟爺爺都沒有說過幾句話,母親瞧見,私下勸我,除了說起爺爺病情,還說起爺爺當初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