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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題、答題,那何必稱之為論道?明明就是給對方添堵罷了,問幾個自己也不知如何解的道理,不就可以輕鬆取勝了?」
獨孤梅面色漸冷:「願聞閣下高見!」
「不敢自稱高見,只是有一些孩童都知的道理。」
李平安淡然道:
「所謂論道,自然是道友出題,道友先論,我從後再論,兩者這般一比較,不就知誰的道更精、誰的道更妙?
「道友,請吧,莫要拖延時間了,還有前輩等我吃飯。
「想必在此地圍觀的諸位道友也已是好奇,道友該如何解這『空』字。」
「好!」
獨孤梅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
他自是明白,眼前這個不過煉虛境的萬雲門弟子,一直在用言語話術來干擾他。
那就堂堂正正,讓此人輸得心服口服!
獨孤梅閉目凝神,身周泛起淡淡光亮,眉頭漸漸舒展,似是要在此地升仙離去。
這『梅佑兌項』的其他三人,已是露出淡淡微笑……若是其他論題,獨孤梅的領悟可能只是天地橋巔峰,但這個『空』字,他們三人加起來都論不過獨孤梅。
一縷道韻如海邊微風般緩緩散開,這觀海門來的論道高手(仙人之下),已緩緩開口,嗓音空靈虛幻。
且聽此人朗聲說道:
「空之一道,東洲善解者不多,余昔日有幸得見數篇經文,乃西洲鍊氣士傳來,出自西方教主尊位。
「其中有言,空之境,自淺入深,當有四重。
「第一重境界,空則無,為無有之解。只有伱茶杯中的茶水空了,才能裝下新的茶水,你茶水滿了將其喝掉,又變得空空如也,此乃有即是空,空即是有。
「第二重境界,空則見,你我皆是修者,修心容納天地大道,紅塵俗子為自身之欲所蒙蔽,如何能見道、如何能明心?只有放空紅塵慾念,放空自身精神,方可見道之存。」
這般話語一落,各處的散修已是有人開口叫好。
更是有散修端著玉符奮筆疾書,目中滿是喜色。
但獨孤梅的嗓音並未停下,他站起身來,背負雙手,輕吟緩道:
「第三重境界,空為性、為慧,道心有空,才可無所不容,道心秉空,無所不淨,是故,空性是為萬性,只有放下心中牽掛,放下心中煩擾,不以欲、色占據心神,方可容納天地至理,抵達道之彼岸。
「第四重境界,倒是我也悟不透的,經文有言——空為假。
「天地萬物,皆在你我眼中,你我方可知其所存,若你我閉目不見,對你我而言,其存與不存可有差異否?與我而言,非存也,故你我於旁人、於天地、於萬性,均為空。
「萬物之緣法,與我所結者皆為我所結,若我為空,則緣法為空,緣生緣滅、幻夢幻真,劫禍災難又如何傷我?
「秉持空之道,自可道心無虞,踏仙路而求自身逍遙。
「只有真正明悟了空之境,才可使得自身超脫形之拘束,放彗性於天地之外,問長生於天地之間!」
「好!」
四處響起陣陣叫好之聲。
獨孤梅嘴角含笑,低頭注視正皺眉思索的李平安。
李平安著實思索了好一陣。
他總覺得,這套論述自己在哪聽過,而且聽了很多次……
啊,對!
這玩意不就是自己老家佛教常說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嗎?
等會,西洲的教主……西方教的兩位教主?
好傢夥,東洲是三清道祖的道承傳承之地,竟有西方教經文廣泛流傳,還能被大宗弟子隨意參悟。
三清道祖的門人弟子不出來管管嗎?
周遭響起了陣陣聒噪之聲,卻是不少散修在旁起鬨,說讓李平安莫要自取其辱,就這般認輸退下,免得道心受阻、得不償失。
顧傾城和雨映書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顧傾城的眼神大概是在感慨:『論道要論到這種程度嗎?』
雨映書這體修相對單純一些,此刻想的是:『這人說的好有道理啊。